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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市人潮汹涌,一名风尘仆仆的长袍道士行走在其中,引得经过之人偷偷打量,原因无他,就是这道士的模样过于雍容华美了些。
哪怕他草鞋沾了泥泞,衣摆磨损发皱,头发有几分凌乱,也无损倜傥风姿——倒不如说,衣着打扮越粗陋,越突显了那张好看得非比寻常的脸。
可这位道士并未回应任何人的目光,他一手拿着短匕,一手拿着细长的木条,专心致志地不知在雕刻些什么。
直到被一位追赶同伴的姑娘撞了,他才看向了他人。他自个没事,但女子经此一撞便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了。
道士眼疾手快,迅速收起东西再一把拉起女子,助她顺利站稳。女子惊魂未定,嘴唇嗫嚅着“你……”不知是想向道士道歉还是发难,毕竟他们一个走路不看人,一个在闹市中乱跑,谁都有错。
道士将手中的木条——原来是一支雕了兰花的木簪,插到了女子的发髻中,温声说道:“贫道冒昧冲撞了姑娘,为表歉意,奉上木簪作为赔礼,还望姑娘笑纳,姑娘肤白如兰,与之很是相配。”
女子脸颊飞红,低声道谢后便匆匆离去了,而道士则含笑着看她走远。
“子虚……你真有在被人追杀?”
往前走几步的地方,一锦衣男子心情复杂地看着撩动少女芳心的好友——究竟是谁百里加急飞鸽传信给自己说遭人追杀,求自己收留他的啊?
眼前这位道号为子虚的年轻道士,怎么看都还是一副我行我素、怡然自得的状态。
“千真万确,”子虚唉声叹气着,快步走到好友身边,“是桃花债惹的祸啊。”
“哈哈哈,”锦衣青年长相并不十分英俊,然眉宇之间自有正派肃然之气,因此说出来的话格外令人信服,“看来你是被人‘替天行道’了。”
“是哪位侠士如此侠义心肠,想要收拾你这个祸害?”
“唉,是大名鼎鼎的梁翠玉女侠,她骂我负心薄幸,伤了她闺中好友的真心。但天地可鉴,我与那位姑娘也就是见过一面,通过几回信而已……”子虚道人灰心丧气地为自己辩解。
“咳哼……那已经很够了。”青年都能想象得出道士是如何靠一番‘而已’就把人家姑娘迷得痴心一片又肝肠寸断。
“你都被梁女侠追杀了,怎么还不知收敛?方才又送姑娘簪子,不怕桃花债越积越多?”
“哎呀莫要再怪我了……那支簪子原是要送给乌有兄你的,”道士的回答出人意料,“只是方才撞了人,我手头上又只有簪子拿得出手,才把它作为赔礼送了出去。”
被他唤为“乌有兄”的青年满脸不可置信:“哈?送给我的?”他一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和那支秀气的兰花木簪有什么匹配之处吗?“你可别拿我当借口。”他断定道士就是在胡说八道。
见他不信,道士只好将他这一路逃亡的经过细细讲来。他是在扬州城遇上梁翠玉,甫一见面还没问好,对方便提剑要砍他,他在繁华的扬州四处躲藏,不管换哪间客栈都有暗器飞来,不得已连夜骑马出逃,并紧急传信给他最聊得来最靠得住的好友,江湖上的“乌有先生”。路途中但凡被梁翠玉追上,都免不了一番缠斗,她下手毫不留情,子虚却不喜杀人,尤不愿与女子动手,因而每每都要想尽办法才能从苦战中脱身。
终于快到长安时,马儿已累得跑不动了,他就卖马换了点盘缠,也让马儿歇息歇息。然而即便卖了马,他也依旧囊中羞涩,乘不起马车,只能徒步赶往和乌有约好的地点。
行至长安郊外,他看到农户屋外溪边开了片野兰花,想起现在正是初春时节,心下觉得大好春光不应辜负,就拾取闲情过去欣赏了一番。“其中有一株兰花,花开得特别美,就和画上的一样,寥寥几笔而风骨无限。我想记录所见之物,分享给乌有兄你看看,可惜我身边并无纸墨,就从樵堆里捡了块木头,拿匕首刻了起来……想着当做给你的见面礼也好。”
“可惜刚刚撞的那一下让我手抖了,把木簪多刻了一刀……估计它过两天就会断开,到时候那姑娘估计要骂我是个骗子吧。”
锦衣青年,也就是乌有先生,被他乱七八糟的经历逗笑了:“原来如此,那现在见面礼没了,你该如何?”
“那我就只好厚着脸皮,白住白睡,白吃白喝了呀。”
连日赶路早已饥肠辘辘的的道士大言不惭地说。
2
乌有先生将好友安置在长安的客栈里,自己则订了隔壁的房间。睡前他们先在子虚的房中下了盘棋,他们相识多年,对彼此脾性知根知底,凭借棋局就能知道对方的心境近况如何。
比如子虚心中的浮躁不安,就在棋局上一览无遗。
“子虚,你能专心点下棋吗?老注意窗外做什么?”乌有不满地说,“梁女侠真有那么可怕?我记得她可是位绝色佳人……倾慕者也如过江之鲫。”
“你对付女人一向有办法,就不能让梁女侠也对你化作绕指柔么?”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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