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衝他点了点头:“你好。”
说完回过头,继续写刚才没有写完的表格。
沈佑堂看了眼外面装满东西的小货车,又问:“你要搬出去?”
夏郁语气淡淡:“嗯,我在外面租了房。”
沈佑堂垂下眼哦了声,然后问保安也要了张单子,坐在夏郁旁边开始进行登记。
他低着头,一边写,一边声音低低地道:“夏郁。”
“嗯?”
“阮欣她们真的去找过你?”
“她们没来找我,我跟她们是碰巧在花鸟市场遇到的。”
沈佑堂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他垂着眼,一笔一划地填写着眼前的表格。写着写着,他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地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比起他的颓丧,夏郁皮肤红润,眼神有力,一看就知道最近过得很好,而且剪了头髮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精神许多,也阳光许多,再没有了以前那种阴郁孤僻的感觉。
是因为周鼎才变成这样吗?
和周鼎在一起真的就这么开心吗?
喉结滚了滚,胸膛几次起伏,沈佑堂才又开口道:“夏郁。”
“嗯?”夏郁在单子最后签上名字。
“如果当初我没有——”
“啪”一声,笔帽重重盖住笔尖。
沈佑堂一愣,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他眨了眨眼,怔怔地看着夏郁。
夏郁把笔放到一旁,目不斜视地吹了下眼前的纸,站起身时,他声音很低却非常决然地回了沈佑堂四个字——
“没有如果。”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纸交给了保安。
保安好盖章后,夏郁大步离开,回到车上。
他把司机扣在门卫上的驾驶证交还给司机,然后看着前方道:“走吧。”
车子发动,没一会就驶离学校。
沈佑堂呆呆地坐在保安室里,眼睁睁地看着货车离开,直到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默然地看着眼前的登记表。
手指紧攥笔身,他的目光茫然又彷徨,过了好一会,他才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继续填写表格。
“你就是网上那个男孩子吧?”
保安大爷捧着不锈钢水杯,看着沈佑堂摇头嘆息,“小伙子,你这样很不好,大爷虽然年纪大,不懂你们男的怎么会喜欢男的,但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该直接去跟人说、跟人表白,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去祸害别的小姑娘呢?这么一来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你不靠谱了……”
沈佑堂紧抿嘴唇,没有反驳,也没有吭声。
他也忘了当初为什么会一时衝动想出那种昏招,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个胆小鬼吧,不敢直接开口,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但又不想什么都不做,所以寄希望于夏郁能够主动地说出口,这样就可以避免他陷入尴尬的局面,也好让他从被动转为主动,可进可退,不用担心被拒绝,也不用担心性向暴露后被厌恶。
归根到底,还是他太怂了。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所以夏郁看不上他,不奇怪。
阮欣看清他后想毁了他,也不奇怪。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一切都是都是他活该罢了。
眼里的茫然和彷徨变成了嘲讽,沈佑堂咬住牙,继续填写表格。
保安大爷捧着水杯又道:“小伙子,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一定得改,不然以后谁敢跟你处对象啊?而且名声这个东西很重要的,这次事情一闹出来,以后不管男朋友女朋友,你都难找咯……”
-
离开学校没多久,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
夏郁加了钱,让司机帮忙把东西一块搬上去。
房子里已经被打扫过了,到处整洁如新。
他们昨天在家居城订的床、沙发等大件也全都落实到位。
行李搬进屋后,夏郁没有急着整理,而是把每个房间都细緻地转了一遍。
从客厅看到卧室,又从卧室看到卫生间,再从卫生间看到书房,当他在书房墙上看到那个被白纸包裹着的画框时,一时有些怔愣,接着无奈和好笑就涌上了心头,但同时心里又生出了一种这确实是他和周鼎共同的“家”的实感。
因为房子是新的,里面的大件也全是新的,整个房子毫无人气也毫无烟火气,像一个精緻的、冰冷的、摆在柜檯上只供观看的奢侈品。
而这幅画虽然不正经,却是他和周鼎一齐画出的作品。
上面有着他们两个人的气息,也承载了他和周鼎的回忆,是他看到现在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熟悉併产生归属感的物品。
盯着画看了会后,夏郁突然转头走向厨房。
厨房里也是整洁如新,锅子、铲子全都是新的,甚至套在锅上的包装壳都还没有拆。
扫了眼后,夏郁打开了冰箱,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