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歷山大史东慢慢地走着,有意无意地将脚步压在最低限度。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将脑袋放空,进入了回忆的领域。战后,或说审判日之后,他发现自己面对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那是个和自己既有认知完全不同,既残酷又冷漠的环境,昔日在校园与家庭所习得的伦理、道德、社会规范,所知的全部,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再适用。对个才刚上小学没多久的孩子而言,光是要活下去就已用尽一切所能。遗憾的是,史东的父母在这场人类大灭绝中失去下落,没办法在他最需要的时刻陪在一旁。幸运的是,有个人取代了父母的位置,于此关键时期竭尽所能地照顾他,此人就是史东的哥哥盖博瑞。他们兄弟两人相差近十岁,虽是手足却情同亲子。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中,盖博瑞教导亚歷山大一切求生的技能,包含狩猎、採集,甚至是偷窃,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由机器所造就的末日世界,人类文明退化回史前时代,兄弟俩为求生存而不得不踏上流浪旅程。从荒野到荒废小镇,从小镇到大城市的废墟,不仅食物愈来愈难找,入冬后甚至连取暖的柴火或燃油都没有,只得两人依偎在一起。儘管如此,兄弟俩仍能在这片绝望中保有纯真之心,不时聊起战前的美好时光,并期盼有一天和平世界能再次回归。这份心情是何时消逝的,史东自己也答不出来,就如同孩子注定将变为成人,天真的童稚幻想有天也将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这转变往往是无声无感的,随着年龄与经验的增长而发生,过去的自己就这样被这头静默的猛兽吞噬殆尽,只留下片段破碎的记忆供其翻阅。史东下意识歪了歪头,将记忆的相簿翻到特定的某一页。那也是个大雪纷纷的寒冷冬天,或许是最冷的一次,地点是东岸某座都市的废墟,当年他已经十二岁,开始习惯这样的人生。那天,史东已经整整三日没进食,原因是自然是找不到食物,盖博瑞早就将自己那份给了弟弟,相信所受到的折磨更加难受。他们将地面的积雪塞进嘴里,试图满足那永无止尽的空腹感,但只是徒增痛楚。飢饿加上寒冷,最后会让人昏昏欲睡,甚至產生幻觉,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较年长的盖博瑞知道这点。当时和兄弟俩待在同一地区的还有不少难民,绝大部分也是生活窘迫,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真正坐拥资源的是个帮派,长期垄断了眾人的食粮,并放任无力的弱者等死。史东兄弟已经埋葬了无数因飢寒或疾病而死去的同伴,而这一天,或许终于轮到亚歷山大了。「…哥哥…好想…热汤…」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被黑暗吞没。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是被惊人的嘈杂声吵醒的。没多久,盖博瑞衝进两人的窝身处,用力压低亚歷的头,他瞥见对方手上似乎拿着一包东西。嘈杂声仍持续,在史东辨识出那是hk涡轮音的同时,机枪扫射声也随之响起。哀号、惨叫,你所能想像人能发出的一切痛苦吶喊,在那短短的几秒鐘充斥整片区域,紧接着的是…宛如无尽黑洞的沉寂。随着涡轮声响愈来愈小,兄弟俩知道hk已经远离,这才起身走了出来。眼前所见的是被许多红色液体点缀的银白大地,以及好几个被剥夺了生命的人形躯体。史东辨认出他们就是这个区域的帮派集团,如今再也无法嚣张。盖博瑞走到原本是帮派首领的身躯旁,重重踩了他好几下,史东这才发现对方手边遗落一把刀,对应了盖博瑞那不断淌血的右手臂。不顾自己的伤势,兄长回到弟弟身边,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袋子打开,亚歷山大看到里头是许多醃渍食品的罐头。此时,一切都明瞭了。填饱肚子并包扎好伤口后,兄弟俩开始分配罐头,此时有个难民小孩靠了过来,似乎在乞求些许施捨。史东看了他一眼,随地捡起块石头狠狠扔了过去,随着小孩的哭声远离,他在心中无声大喊:「这全是属于我们的!」史东的记忆开始淡去,意识回到了眼前昏暗的走道。他拨了拨金色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点。转了个弯,他来到约翰康纳的房门外。已有不少人先一步等在那里,熟悉与陌生的面孔彼此交错,且神情都相当冷漠。史东知道他们都隶属反抗军的高阶军官,此时来到这里也都是为了相同的原因,一个自己再清楚不过的理由。儘管铁製的房门相当厚,但里头仍传出些许人声,听起来是在吵架。史东嚥了嚥口水,走上前敲了敲门。「进来!」康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且透出着些许急躁。史东吸了口气,将门推开。「…那是台收割者!主要任务是捕获,不是杀害!」房内只有两个人,约翰康纳与凯尔瑞斯。上头那句话出自后者之口,似乎正在全力为某事或某行动辩解。「你还是没搞懂重点!」康纳加重了语气。「你在天网猎杀名单之中,这点至今未变。一旦你试图抵抗,就算收割者也会下重手!那不叫勇敢,是自杀!」「就算这样,为了多数人的存活,有时自我牺牲是必要的!」瑞斯在语气上也不惶多让。「马可仕、耶罗、雷利…别说你忘了他们。没有这些人的牺牲,我们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不知是否是看错,史东察觉康纳的眼皮微微抽动。「…不准再说这句话!」康纳的语气中增添了些许压抑。「以后、绝对、不准、再提这句话!」「哦?凭什么?就凭你是我长官?」瑞斯立刻回击。「你以为『想牺牲自己』这件事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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