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寂了几秒,张雅和道:对不起啊。陈幸摇头:没事。在周围气氛有些沉默的时候,卓卓坐在陈幸的肩膀说道:那可是没事,家都是你放火烧的。忽略掉卓卓冷嘲热讽的语气,陈幸开口:别光说我了,还是看看冯伯吧。冯伯在那里对陈幸千恩万谢,陈幸只是摆手让他再适应适应,看看还有没有不舒服。等到冯伯、阿奶的激动劲过后,陈幸也躲得清闲一般,借口说参观风景,离开了院落。他刚走没有几步,竺子玉和张雅和便跟了上来。我们带你走吧,毕竟这片地挺大的,你也不熟悉。好啊。陈幸回道。三个人沉默的走了几步,竺子玉突然开口道:谢谢。陈幸垂眸:没事。又走了几步,竺子玉还是开口道: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有些不好,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开口。陈幸哈哈两声: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也不在意。张雅和道:那个,你现在生活是不是有些困难?没有啊。陈幸毫无顾忌的说道:反正我活着也用不了多少钱,所以完全没有困难。张雅和听了陈幸的话,一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陈幸的自我安慰。他继续道:那行,不过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你随时来找我们,就当、就当是你帮了冯伯的回报了!陈幸心想:其实不接触你们,对我来说就是最安全的了。不过陈幸,我还是想说,你也太厉害了吧!张雅和道,说真的,冯伯这腿病,我们都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结果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治好!回想之前冯伯的求医历程,张雅和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可能,巧了吧正巧让他碰上了。张雅和想了想,随后道:其实你光靠这门技术,也够活了。圆滚滚的光球漂浮在三人周围,不过只有陈幸能看到它。那当然了,想当年清山一脉是多么的荣耀,千金难买一担药。卓卓哼了一声。陈幸瞥了一眼卓卓,然后看向张雅和:我的专业是艺术,不是医学。
一直未开口的竺子玉看向陈幸,青年清亮的眼睛里带了些不解:为什么要区分开呢,艺术、医术不都是你所拥有的吗?陈幸看着竺子玉,少许他回头道:是啊,不过这其中也会分喜欢与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的医术?竺子玉问。张雅和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喜欢的,多好啊,还能治病救人,利人利己。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在脸上,月色朦胧带着晚霞最美的风景。陈幸想:真的是利人利己吗?还是只利人,不利己呢?嗯,我也不知道。陈幸对张雅和笑了笑,回眸间他看到竺子玉清淡的神色。月光下,青年的神情平淡,带着淡淡的疑惑。陈幸想,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所以他没办法解答。那病人的感谢对于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吗?竺子玉问。陈幸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有没有意义呢?陈幸无法自欺欺人,因为当病人真的感激他的时候,陈幸能够感到自己的胸口暖洋洋的,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但是很快,陈幸又觉得这份喜悦不会持续太久,曾经父辈的记忆再次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他现在依旧不懂,舍己为人的事情,他不想做。那是父亲的理念,不是他的。有意义,但那又怎么样呢。陈幸说着竟然有些难过,心里无数复杂的情感向他袭击而来,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辨别出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陈幸,你这人还真的挺奇怪的。张雅和困惑道:你看看医院里的那些医生,他们在治好病人后哪个不是满心欢喜喜悦,你怎么感觉还那么忧愁。陈幸眨了眨眼睛,仔细思考张雅和的话后,他说道:不知道。张雅和撇了下嘴,后又见陈幸真的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道:算了,你确实奇奇怪怪的。陈幸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很乱,而且不是一般的乱。侧眸看了一眼竺子玉,陈幸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竺子玉心脏的位置停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露,因为陈幸不能低估人性。人性的复杂超出他的想象,可能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便是扭曲的。陈幸记得父亲讲过一个故事,那就是他祖辈中有一人悬壶济世,尽全力帮助他人。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在最后的时候被人类反捅了一刀。同时陈幸也相信。如果他现在说出自己是清山一脉最后的后代,那么想必,需要医治的人,或者是他们的家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他妥协,即便那会损伤到陈幸,但是有些人根本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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