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凛乌和两位阁相谁都不会有事。谢白榆所做,并非至关重要。只是凛乌刚好乐意与谢白榆结交。原则上来说有宗门的人不允许入一念府,但谢白榆肉眼可见的气运滔天,如今更是身怀离火,还与司伐阁梵心有交情,那么剩下的阁相也就不会对此次破例有什么异议了。能驱使离火的天骄,不紧赶着往自己这边拢,难道还有送出去的道理?……夜幕降临,珩澈随同凛乌一起离开赛场。凛乌没让其他人跟着,两人走着走着,珩澈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别院的方向。“师尊,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凛乌缓下脚步,让珩澈从他身后行至身旁。晚风吹得祥和,他轻声开口:“久闻回春堂流萤谷夜间景色粲焕,这难得来一回,可不得去走上两圈?”得了这样的回答,珩澈有些意外——凛乌应当见过很多美景,这回春堂的流萤谷,只是一片会发光的飞花丛罢了。当真至于让凛乌特地来看几眼吗?略朝身侧转头,瞧着珩澈怔然的样子,凛乌展颜一笑,并没有要多做解释的意思。……两人离回春堂建筑群的灯光越来越远,却也与另一片灵动的灿烂越来越近。隔着些距离,便已听到那边传来的三两声音。到了。回春堂的人其实很少来流萤谷。——有这时间不如出去刷药材。而且但凡进入宗门有些年头的弟子,也早已看腻了这片流萤飞花。能来的,只有偶尔几个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了。凛乌简单施了一个障眼之术,便无人识出他们俩。此刻在旁人眼中,他们只是两个平平无奇的回春堂小弟子。各色飞花像萤火般飘荡在半空中,不可尽数。及膝高的花丛托举十色光海,随着远处揉来的晚风、人的脚步,漾开层层涟漪。映亮了一片绚烂夜空。凛乌眼中也被飞花映出些色彩光亮,他抬步走向花丛,慢慢陷入五光十色的柔芒之中。一头银发也好像被“改头换面”,成为飞花荧光的画布。每走一步,就会从花丛里带起些新的流光,而本就在空中的色彩光亮,竟也轻得可怕,随气流而动,从袖角袍身淌过,又散回空中。珩澈立在原地,木直的双腿好像被忘却,耳边也不再闻周围那些弟子的声音。唯有眼前飞花迭起,那人伫立其中。映亮夜空的光彩全都失了色。他好像看见凛乌笑了笑,唤他“阿澈”。不知是否只是他的幻觉,故而回过神后,竟不敢应声。原来,哪怕景色并不怎么奇绝,只要其中有那个人,就也会变得惊心动魄。真的是他的幻觉啊……凛乌此时仰头看向空中,方才并没有对他笑,也没有唤他。凛乌置身花海,无数灿烂将他团团围住。珩澈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阵法!!“师尊!”语气中满是焦急、担忧,与害怕。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偏偏他又不敢贸然上前。凛乌在开启什么阵法。被扰断怕一定会影响到凛乌。此时,凛乌见珩澈发觉,只是悠哉悠哉地朝他点了个头。他早该想到!凛乌怎么可能只是来看这些流萤飞花的?但对方既然选了这样一个地儿——偶有人往,飞花不尽,变数多而不可计,那应当是不会被干扰到的。珩澈不是不明白这点,只是事关凛乌,他凡事都必然要想个万一。万一他上前,叫凛乌遭到反噬呢?万一这个阵法,对凛乌来说至关重要呢?万一……“阿澈无需惊慌,为师只是在开一个小阵法罢了,也就灵力耗得多了些,其余无碍。”听到凛乌依旧平和的传音,珩澈才勉强稳住心神。他真的太怕了。明明凛乌那样强大。可他忘不了凛乌心口顶着大窟窿,一身血倒在白茫茫中的样子。也会永远记得,曾有几日他怀中搂着空荡的红衣,苍白的霜雪将他堆压,刺骨的池水将他浸透。他该如何心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煎熬。但其实片刻不足,凛乌便做完一切,重新向他走来。这阵法隐蔽至极,也低调至极,周边的弟子无一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仍只是各自赏玩飞花。“担心?”凛乌再次响起的传音让珩澈如梦初醒,他亦传音回答。“师尊…我……”珩澈显然有些无措。但最终,他还是道:“嗯。”作为徒弟,担心师尊好像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可他的声音仍是有一两丝细微的落寞织于其中。显然,珩澈并不满足于二人的师徒关系。凛乌走到他面前。飞花光海是那样热闹绚烂,眼前的珩澈是那样安静冷清。凛乌垂眸,替他捻走肩上两片花瓣。“我还能让自己出什么事不成?”珩澈眼中的光亮动了动,并不答话。你能。哪怕你灵力尽失,我也没能留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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