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笑越难以抑制。
“你干嘛啊…我…”李燃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事实证明笑是可以人传人的,李燃觉得沈耀可能是因为大难不死高兴傻了,忽然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才是可笑,于是也跟着傻笑…笑声淹没在雨声中,却难得地酣畅淋漓。
沈耀笑得发抖,勉力撑着身体做起来,眼睛黑亮在夜色中如同曜石般闪着光,他忽然止住笑,正色道:“李燃,你还挺自信。”
沈耀想回敬他那句“做不过我题”,但看见对方眼里藏得那一丝焦急和茫然又觉得没必要。
淌血的手臂朝李燃伸过去,沈耀一双眼睛盯着人莫名像只惨兮兮的大狗,扬着脸鼻息滚烫:“李燃,叫救援吧”
他指了指另一只肩膀:“好像断了。”
坦白说我怕她会飞走,但我更怕她走得这样卑微。
宋焰在我面前傲慢地抬起下巴,将我视若珍宝的…我的…妹妹…呼来喝去,这是获胜者的炫耀,类似于兽性本能驱使下,肆意掠夺领土,抢夺猎物后对败者的挑衅。
可沁沁她不该成为别人满足占有欲的物件,她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守护的,最亲近的家人。
我的妹妹却说,是自己不配。
呵,她不配?
那我又算什么?
肖亦骁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许沁就这么沉迷宋焰那小子,而总是对他兄弟的付出选择性失明呢?
不但上赶着倒贴,给人送钱,捞人出局子,还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那个宋焰,生怕某人自尊心受打击,不肯收下她的好意似的。
她怎么就不明白,她对外人这种卑微到泥土里的姿态放在孟宴臣眼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讽刺?
可她从不在意孟宴臣的感受,一心扑在了宋焰身上。
小时候的沁沁分明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对面这个不耐烦的男人下了降头。
而对方不仅冲她的哥哥大呼小叫,也不肯给她一个正眼。
你肯帮他,他觉得你在羞辱他,这是底层人民的可悲,这样的人,他们通常不会伸手,帮忙不成反而惹了一身腥,若不是有沁沁在。
所以,宋焰能有什么底气跟他兄弟比?
无非是许沁的偏爱罢了,而许沁对孟宴臣的肆无忌惮又何尝不是?
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在公司手段雷霆的孟总,面对许沁的事永远溃不成军。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替人疏通关系,交了罚款,才把宋焰那个卖假货的妹妹翟淼从局子里捞出来。
忙完这些之后,他看见许沁对着宋焰笑得殷勤,像是在为能帮到他解决一件棘手的事而感到由衷的喜悦,因为他们又可以牵扯得更深一点,纠缠出更多火花,可对方自始至终都不愿回应给她一个眼神。
孟宴臣觉得有些累了,靠在副驾驶的位置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视线挪回到车窗内,又缓缓闭上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肖亦骁看着他这副样子都觉得苦,可他没办法。
孟宴臣的性子永远不会主动对他说这些,但他总不会以为他肖亦骁是个什么都看不明白的笨人吧,还想要一直瞒着他?
两家世交这么些个年头里,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自觉不浅,孟宴臣对许沁那份心思他能看得出来,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如果当事人不开口,他也不能率先挑明这件事。
但他始终看在眼里头,孟宴臣这货为了这个妹妹估计真敢跟他妈死磕到底,而付姨再怎么强势,到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可是许沁却不愿意。
年幼时的她离不开这个家的庇护。
现在的她自觉压抑,只想逃离这个家,导致什么烂东西看上去都比这个窒息的家有吸引力,而孟宴臣又恰好是被家庭规训出的规矩得体的模样,他是她完美的哥哥,也是提线的木偶,这种认知同样让她感到恐惧,所以这时候与孟宴臣完全相反的宋焰反而占据她的心。
他嚣张自大,无理傲慢,他喜欢别人按照他的标准去生活,鄙视权贵和资本,用跋扈掩饰卑微。他很市井,也有过离经叛道,这正是小女孩想要叛逃家庭的最好“帮凶”人选啊。
许沁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抓住就放不开手。
可在这之后呢?
肖亦骁以旁观者的角度担忧着这个他也当妹妹来照看的姑娘,他们的生活背景太过不同,而宋焰性格的缺陷和他与孟家的仇怨将会积压在某个角落,往后的每一次争吵都会成为导火索,引爆所有许沁自欺欺人幻想出的“幸福”。贫穷裹挟的从不是简单的浪漫,而是琐碎的鸡毛蒜皮。
最好的情况,他们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两看相厌,背道而驰。而极大的可能是,宋焰自欺欺人地忘掉两家的恩怨,可心中的不忿会被这个被孟家宠大的小公主日渐滋养,他看不起她,她也看不起自己。黑暗中前行,许沁从未摆脱过任何人的束缚,永无宁日。
宋焰的掌控欲比孟母还强,这是肖亦骁看到的,而这些孟宴臣不会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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