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曾是泰和十七年进士,她的文采自然是比不上江南文盛之地出身的师伯,所以她就画一副春日景吧。
自那日后,她闭门几日,中途还出去过一趟,傅嘉宜早已经不生气了,约了一众小娘子们公主府游园,她站在阁楼上远远望了一眼。
春日景就有了活泼之气。
一群小娘子们在园子里嬉戏,她站在远处看着。
其中有小娘子看到远处阁楼上站着的赵幼澄,问傅嘉宜:“那是谁?怎么站在那里。”
傅嘉宜一眼就认出来了,嘴里却说:“不知道。”
人群中就有小娘子明知道那是小郡主,偷偷面面相觑,但是没人再多问。
赵幼澄可不知道小姑娘之间的官司,她的画简单,闭门不出两日就成型了。
等第二日,她去书院,谢明松没想到她这么积极,因为师伯已经到了。
过去的二十八年,她听过但从没见过这位师伯。
嫁到周家的第十年,她过的很艰难,后来调江南运粮船北上时,被江南转运司扣押,她当时无人可求,便写信给不曾见过的张师伯求助,不过两日河运上的船队当即被放行。
今日第一次见师伯,但想起曾经的往事,她确实有几分感激之情。
师伯张克定,谈吐潇洒风趣,完全不像官场中人,倒像是五行之外的修道之人十分的飘逸潇洒。
乍一见她,便赠她一方玉印,笑说:“小辈中只有你一个女孩子。我就把这方私印送给小殿下。”
她当然知道这方私印的分量,有些感动:“谢师伯。”
顺便献上自己的画。
张可定没想到她准备了礼物,展开一看,有点惊讶,她小小年纪,丹青造诣居然不浅,就笑眯眯道:“这画该赠与师弟,他最是爱画。”
连谢明松都说:“师弟确实爱画。”
赵幼澄则是茫然,她从没听说过先生有小师弟。
谢明松见她茫然,笑着解释:“小师弟是后来先生游历时收的,并不曾和我们一样跟着先生学习,性情也是桀骜。河东裴家的嫡支的独子……”
赵幼澄听的震惊,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应该是知道、见过这位小师叔的。
周聿昭曾说过,没想到裴大人一身杀名,但为人倒是十分和善……
关于裴蕴玉,单名一个岘字,自小聪慧名声显赫。十六岁一篇骈文被名儒引为名篇,但他的先生却说他年少,不宜名声过盛。
河东裴家百年望族,朝中子弟众多,而他无疑是最显赫的那一个。
三十二岁那年便领河西都督,镇守河西,朝中生乱,直到她死,都没听说他离开河西。
“小师叔……”
张克定笑说:“他晚几日就来,到时候你问他讨要礼物。”
赵幼澄心中惊讶,裴岘今年二十四岁,领的是按察使的差,既在中书省任职,又领了京卫营的差使,青年才俊,也是年少的权臣。
她乖巧道:“那我也要为小师叔准备礼物。”
前世,她确实没听说过,这位小师叔来过姑苏城,也没听说师伯来过。
她胡思乱想中,突然想到,小师叔应该是来过姑苏城的,因为建元十三年春,闹的沸沸扬扬的江南织造局冯志案,就是按察使检察官有功……
只是那时她随姑母回京给皇祖母贺寿,心思全在留在上京城,对朝中的事情两耳不闻。
张克定和先生聊天,赵幼澄就替了阿吉的差事,坐在一边静静煮茶。
她用陈皮煮沸后,才用来泡茶,这样茶也有了回甘。
谢明松起初觉得奇怪,这个小徒弟原本十分在意自己的皇家贵女的身份,做事情一板一眼,少灵气。再加上面相有些晦暗,他对她也很宽容,从不责问。
谁知,最近她一改之前的陈乏固执,竟然有了几分灵动之气。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煮茶也能自得其乐。
“阿鲤煮的什么茶?”
赵幼澄被先生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乖巧道:“这就好了,先生和师伯先尝尝。”
她少了自恃身份的傲气,乖巧起身端茶给两位先生。
张克定浅尝,大概是嗅到了味道,赞了声:“好香的茶,明松好福气。”
谢明松浅尝了一口,也觉味道不错,赞了声:“不同点茶的香味,自有一番滋味,不错。”
赵幼澄也不等两位问,先介绍:“用了陈皮,能散苦燥,最重要是调茶繁复,我并不会。”
时下茶品种类繁多,她这是最简单的,倒显得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
谢明松见她窝在角落里煮茶很久了,才安排她:“早些回去吧,免得静义公主记挂。”
赵幼澄迟疑了一下,才说:“那学生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她面色装乖,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一心二用。
第3章 裴岘
◎传说中的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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