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奘如梦初醒:“这……”
钟离珺沉着道:“我观你听完俗讲,沉默不语,怕是心有疑问。东胜神洲的僧人行事确实与唐大不相同,可对修佛的同门,他们都很热情,若有疑问,不妨问问当事人,看他们能否解答。”
这话说到陈玄奘心眼上了,他犹豫道:“可否太麻烦了。”
是怕麻烦高长松他们啊!
高长松长舒一口气,笑道:“有何麻烦的,您别看我这样,在东洲还有些脸面,刚才那俩人我认得,是大相国寺的师弟,以前还跟他们攀谈过呢。”
都不是攀谈,是传授相声技巧,若无来自后世的先进技巧,他们能卡点卡这么准吗?
说干就干,高长松与钟离珺护送玄奘法师前往后台。
后台人颇多。
俗讲僧,或延伸至每一位在勾栏表演的俳优,他们与现代演员肖似,火的那些有无数追捧者。
一些粉丝会追到后台,想与偶像零距离接触。
俗讲僧组合的粉丝颇多,他们也愿意与粉丝谈谈佛法,最好点化几个居士,陈玄奘来时,俗讲僧还抓着人手说话呢。
目前,留在后场的只有矮胖僧人,高瘦的去解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矮胖僧人名智方,一眼就认出高长松了,上来便招呼:“阿弥陀佛,十二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是想通了要去道入佛?阿弥陀佛,真是善事一件啊!”
说多了俗讲,智方嘴皮子也变油滑了,高长松道:“怎会,我一心向道,绝不入佛门。”
智方压低眉毛,作失落状。
“此番来寻你的,非我,乃是我之友人。”
说完这话便推出陈玄奘隆重介绍:“玄奘法师来自大唐,素与我交好。”
“大唐风气,你是知道的,以西天为尊,与东洲不同,他见你二人俗讲,感触颇多,想与你说几句。”
智方举双手赞成:“好说好说,都是佛门弟子,何必分什么西方、东方。”
他看向陈玄奘,热情极了:“这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我找间茶肆,细细相谈?”
陈玄奘不会不答应。
瓦子里茶肆、沽酒铺子可太多了,智方熟门熟路拐进其中一家,陈玄奘紧随其后。
高长松说自己非佛门人士,不打扰他们论道,拉着钟离珺溜走,去过二人世界了。
智方离开前,让勾栏打杂的小道童给高瘦师兄带话,说自己迟点回去。
这个点,外面表演得正火热,茶肆里没什么人,连伙计都被指派出去卖饮料了。
智方将玄奘拉至僻静角落,两人盘腿坐在蒲团上。
智方特别爱说话,这也是他被选作俗讲僧的原因,拉着陈玄奘絮叨起来:“你是从大唐来的高僧,这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这十几年间,从唐来的高僧越来越少了,说是唐王的要求,减少与咱们这的沟通往来。”
“好在还有青鸟快递,寄信,能在纸面上谈论佛法,要这都不成,也太糟了。”
“我就爱跟你们大唐的僧人聊天,你们佛法造诣各个都很精深,比我好多了……”
陈玄奘抓住重点,他佛法造诣不好吗?
可看台上讲佛教小故事,讲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听的人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了。
他这样想,便以委婉的形式问出来,智方笑道:“瞧你说的,会俗讲,不代表善修经。”
陈玄奘不懂了,此话怎讲?
智方说:“你既是十二郎的友人,想来对咱们也有些了解,论佛经数,咱这的许多都不如大唐,更不如西天。”
先前就说过,这里的佛教,起源于佛门的反叛分子,他们不同意佛门的一些做法,才跨越山海,来到东洲,建立他们心中的佛门。
然而,搞一门宗教得有基础,譬如佛经,他们中有些固然能造出自己的经书,可佛教的起源实在是太深了,且这群人想,他们只是不苟同西天人的传经手段,对经书本身没意见啊!
于是,东洲僧人学经,学的也是西天的经。
一开始还好,进度跟南部僧人保持一致,可随着时间推移,天竺人不断将经书传入大唐,大唐的僧人又以学经为己任,不搞社会活动,久而久之,唐的知名僧人各个成学术大师,对各种经书了熟于心,提出自己的见解。
举个生命形象的例子,这些大唐的僧侣,主打钻研佛法,而东洲的,擅长深入民间、格物致知。
从取长补短的角度来看,问佛经相关问题,不找唐僧找谁?
机会难得,智方逮着陈玄奘一个劲薅羊毛,跟陈玄奘一开始的想法不同,智方跟他请教了许多问题,都跟佛经理解相关。
待他解决完智方的问题,对方也高兴起来,陈玄奘趁势问俗讲意义之何在。
智方眨巴眼睛,圆润的、肉嘟嘟的脸颊将他眼睛挤小了。
“意义不意义的,不过是让百姓对佛多一些了解,更愿意入佛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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