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就看到司机老卓和中年妇女的脸色都不大对劲,连忙识趣地闭上嘴巴坐回去。
停在旅馆门前停车场上的面包车开走,顾老板才好奇地从柜台后面探头。
“……这两个杂毛种,看着真的不像是好东西,别不是哪里的逃犯啥的哦?”回想起刚才那两人那股子掩饰不住的凶徒劲儿,顾老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一月二十八日,下午六点,面包车开进了陶望县。
下了高速,司机老卓没急着进县城,先把车子停在乡镇公路旁边,下车来抽了根烟。
乡镇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司机老卓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些过路车。
天色渐暗,确认没引来警察,司机老卓把烟屁股扔地上踩灭,上车踩下油门。
敢在这年头收买人口的人,必须不是一般人……司机老卓和中年妇人准备坑一把的这个买家叫老葛,早些年的时候干的就是街面上的营生——也就是俗称的街头混混。
随着时代发展,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没法儿在街头混下去了,老葛便也随大流洗白、改头换面做起了二手车生意。
全国各地的二手车生意基本被洗白的混混垄断,可以想象这行业有多暴利;但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相比起更暴利的黄赌毒,二手车的利润显然不够看。
以正国的禁毒力度,绝大部分道上兄弟只要脑子没有被雷劈或是嫌命长,基本不敢去碰,多少沾点黄和赌的那可就数不过来了……就比如司机老卓和中年妇女这次准备杀熟的老葛。
晚上八点左右,面包车开到陶望县县郊公路边,停在一家看着还挺有规模的洗车场前面。
这附近没有住户,洗车场后面是一座小山,左右都是荒草地,离洗车场最近的建筑也在几百米外。
司机老卓打开车窗朝外打量,洗车场里亮着灯,但并没看见人走动,也听不见人声。
这间洗车场是老葛的重要产业之一,司机老卓前几次来都看见有马仔小弟守着,这回这个情况有点特殊,他一时间都不敢下车。
“没得人……?”司机老卓扭头冲后座上的中年妇女道,“打电话问下老葛到了没有。”
中年妇女掏出手机拨弄了下,电话打通了,但并没有人接。
“这个老狗日的耍我们玩?”中年妇女脾气不大好,连续重播两次没人接听,顿时暴躁起来。
“不应该啊,他又不晓得我们要卖他的是歪货。”司机老卓面露疑惑。
中年妇女又拨了一次,依然是打通了没人接,不耐烦地挂断,冲同伴道:“硬是不接电话,这回怎么说?”
谈好的生意因单方面毁约黄掉这种事情,这对男女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这回的情况不一样——他俩手头的货要是没出状况的话毁约也就毁约了,大不了找下一家;可现在车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少女,是真的说不准啥时候就会变成尸体,那可就一文不值了。
司机老卓面色变了又变,咬牙道:“吗的,货都送上门来了,说不要就不要?没得这么便宜的好事!”
说着他就拉开车门下了车,一面往洗车场里走,一面回头对车上的妇女道:“继续打,打到他接为止。要真耍我们两个,这事可没完。”
老卓骂骂咧咧地往洗车场里走,妇女见状,便忍着不耐烦再次摁下拨出键。
“嘟——嘟——”声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中年妇女脾气上来,狠狠用脚踹了一下摆在地上的箱子,又骂了几句泄愤,恶狠狠地继续重播。
反复拨打了好几次老葛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耐心耗尽的中年妇女骂了一声娘,开门下车,抽了根烟出来咬到嘴里。
把烟点上抽了几口,烦躁得满头是汗的中年妇女被冷风一刮,稍微冷静了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猛然扭过头,看向洗车场。
这间盖在县郊的洗车场规模还挺大,门店前的水泥地面停车平台跟个小操场似的,停着十几辆车,停车平台后面的三间平房也盖得跟仓库似的;正对公路的那间平房前面亮着大灯,把整个洗车场照得亮如白昼。
这么大的洗车场,硬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连几分钟前走进去找人的同伴老卓,也没弄出半点动静。
“……??”
中年妇女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没来由的恐惧,中年妇女隐约恼羞成怒起来……她十几岁时就敢形影孤只闯荡社会,这么多年来除了杀人几乎啥都干过,她可不能接受自己只是上了年纪就会变得这么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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