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接头的人叫玲子,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脸上写着“历尽沧桑”,一头红色的卷发与脚上的高跟鞋同一色彩,陆晚还是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路便摇摇晃晃的水平,她踩着十二厘米的细跟却能在走廊狂奔。
“我只是给狼哥一个面子。”
玲子垂眼望着面前一脸青涩的小豆芽菜,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嫩。
她没多少同情心地说,“你别给我整出篓子。”
玲子说的“狼哥”就是陆晚的邻居。
他们住在同一个筒子楼的上下层,相比起在高等学府受教育的陆晚,他好像很早就出来工作了,如今在下城三区很吃得开。
因为单名带一个近音字,所以外面的人都给他面子,叫他“狼哥”。
这些年总听见街坊邻居私底下说狼哥如今在江城地下也算是叫的上名字的人物,他攒了不少钱,但不知道钱去哪了,他一直住在鱼龙混杂的筒子楼,没搬走。
如果不是他,陆晚也没有那个勇气跑来夜未央赚这个钱。
如今夜未央的秩序都在狼哥这号人的眼皮子底下放着,有他在,她很放心自己绝不会出事。
领了工服,款式并不是很暴露,普通的黑白公式女仆装,裙子也没有短得过分,陆晚暗暗松了一口气。
……
贺然是国庆节生的,可惜这么一恢宏红色正义的节日也没压住他一身不学好的邪骨。
国庆当天,贺小少爷在夜未央包了三楼普通一整层的包间,庆祝生日,算的上是大操大办。
苟安表面上嘲讽他这样每次高调过寿,老了可能过不了六十岁就要嘎掉(一种迷信说法),实则知道,贺小少爷这是心情不好找个发泄口罢了:因为他被陆晚删掉了微信好友。
贺然这副假装没事人强行坚强的模样苟安看着挺碍眼的,想到这是女主虐恋套路的一环更是如鲠在喉,然而无奈贺然刚刚官宣完,那条朋友圈长辈们都看见了——
父母那天晚上看见她,那叫个欲言又止,但默认了她和贺然真的和好了。
……坑是自己挖的,工具人女配怄得不行也不知道和谁诉苦。
贺然生日宴这天,天一黑,她还是硬着头皮出现在了夜未央门口,手里拎着下午去给贺小少爷买的生日礼物。
今天的苟安身穿黑色连衣小短裙,背后镂空,挂脖处系了个蝴蝶结遮住暴露的背部细白皮肤。
头发一半挽起别了个简单的黑色发夹,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
天气阴晴不定,晚上又翻风,过膝的长靴刚踩上夜未央的台阶发出“嗒”的一声响,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苟安条件反射回了个头,就看见一辆雪白的劳斯莱斯停在自己身后。
司机下车开了后座门,一条长腿从车后座迈出,伴随着矜贵成熟的男人棱角清晰的侧颜一点点从车门后出现,苟安噎了下——
来者气场太强,搅得她有些呼吸不畅。
她僵在楼梯正中央,要进夜未央不可能看不见她,于是当贺津行稍微一抬眼,便撞上那双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惶恐的杏状双眸。
贺津行停顿了下,有点困惑,他自诩长辈姿态拿捏稳妥,这小姑娘每次见了他都像见了阎王爷似的,为什么?
“小叔。”
贺津行的沉默中,站在楼梯上的苟安已经礼貌地主动打招呼,只是嗓子发紧,“你也来消遣吗?”
她说完,不等贺津行回答,自己就露出了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表情。
“……”
苟聿这女儿的胆子实在太小了些。
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面前的小姑娘一个来回,视线在她侧身时露出的部分背部多停留了一秒,蝴蝶结的边缘伴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扫过肩胛骨中间的阴影……
视线又不着痕迹地滑开。
男人的注意力最后定格在她手上拎着的摩托车头盔包装盒上。
他这才想起今日是他那个小侄子过生日。
那苟安出现在这就很合理了。
垂在身侧的指尖无声地动了动,贺津行开口时语气比较温和:“谈生意。”
这算是回答了苟安上一个颇为大逆不道的提问。
当他往台阶上走时,苟安整个人往旁边避让了下,擦肩而过的瞬间,贺津行闻到了她身上和上次一样的甜香。
——当她的手从车窗外伸进来,悬停在他鼻子跟前问他要西装时,他敏锐嗅到的甜。
也许是因为贺津行的车不太坐其他女人,那股与他本人形象极其违和的香甜好像第二天都残留在车中没有散掉……于是第三天,鬼使神差地,贺津行就换了眼下这辆白色劳斯莱斯作为出行代步工具。
此时熟悉的气息再次唤醒他的记忆,迈上台阶的步伐停顿了下,此时他正好与苟安站在一个台阶上。
一米八七的身高,立在一米六出头的小姑娘面前压迫感十足,他微微侧身转向她,淡道:“翻风了,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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