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保镖先生自诩心理素质过人,被提出离谱的要求也不见多大情绪波动,只是撩起眼皮, 扫了眼不远处对于自己即将遭殃毫不知情的陆晚。
苟旬弯腰在她耳侧说了什么, 她侧着头冲着少年甜甜的笑,冲他做了个“一会儿见”的手势, 笑得很好看。
苟旬走开了, 只剩下陆晚一个人, 和一群蠢蠢欲动想要上去搭讪的二世祖们。
夜朗也是在冰淇淋店被第一次刁难后才想起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随便找了个人问,就知道原来苟安相当讨厌他这个筒子楼的邻居……
司机小张说起前因后果,貌似具体讨厌的原因是因为贺家的小少爷那点爱恨情仇的破事——
至此,夜朗其实有点搞不明白,造孽的是贺然,为什么频繁遭殃的却是他?
难道因为他和陆晚是邻居?
他微微蹙眉。
“皱眉是什么意思?”苟安这个细节控问,“不愿意吗?”
“我刚才来的时候注意到,”夜朗用恭敬又慎重的语气开口说,“宴会厅已经摆上了冰镇饮料。”
——宴会厅没太阳,不晒,还有冰可乐,请您去那避暑。
这是他的潜台词。
很显然苟安听懂了。
因为下一秒,夜朗便发现那杏状水眸模糊荡漾了下,紧接着燃烧起了一把熊熊烈焰。
……又怎么了?
夜朗终于有些愣怔,茫然地闭上嘴。
苟安扯了扯唇角,语气生硬:“我就是想站在这里吹一下海风,不想去宴会厅。”
“一会太阳就落山了。”
“可我一秒都不想多晒太阳了。”苟安不耐烦地蹙眉,“怎么,让你做点事那么难吗?”
“一个假设。”
“什么?”
“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
“等不到明天就失业。”苟安斩钉截铁地说,“我会站到船舷上直到爸爸在你的解聘书上签字并拍到你的脸上,否则我就从船舷上跳下去。”
夜朗垂视面前的千金大小姐,想要从这张娇气漂亮也任性到有些讨打的脸上找到零星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她的双眼瞪得溜圆,认真得不能更认真。
夜朗无声地叹了口气,这辈子头疼的次数都没有最近几天加起来那么多,抬起手,将口口声声闹着“要吹海风也不要晒太阳”的大小姐,塞到了屋檐下的阴凉遮光处。
而后。
他转身向着不远处一袭白裙的少女走去。
……
陆晚站在船舷边正在喂海鸥,海风吹起她的裙角,她抬起手压住遮阳帽不让海风吹飞它,帽子一角掀起来,露出她白净的脸蛋。
群鸟飞过,偶尔悬停啄食她手上的面包,她掰碎面包屑洒开,鸟类羽毛扑簌声就将她淹没——
故事中的女主角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谈笑风生间,就成为别人眼中最美好的一副画。
苟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陆晚正像是迪士尼公主一样展现自己亲近大自然的魅力,忽然余光看见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近。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夜朗的脸的第一秒,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冲着他挥挥手:“阿朗,你也在这里呀!”
面对这张笑脸,夜朗有点迟疑。
回头看了眼站在屋檐下的苟大小姐,后者正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夜朗瞬间对贺然讨厌多了一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过多的借口或者虚伪的寒暄。
“晚晚。”夜朗显得有些突兀地开口,“帽子借我。”
陆晚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下,紧接着露出了一个迟疑的表情:“什么?”
夜朗指了指她头上的遮阳帽,面无表情:“这个。”
陆晚也跟着指着帽子,脸上的不解变得更加生动:“这个?草帽?你要?”
头上的草帽带着大大的帽檐,草色编织,形状是无须质疑的女款——就算不看帽子的形状,上面作为装饰的两颗可爱的草莓和小兔子,也和面前冷着脸、身着西服的人丝毫不搭。
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陆晚茫然地用一根手指顶了顶帽檐,看了看天空……是今天太阳太大了吗,把夜朗晒昏了头。
正当她万分困惑时,像是听见了她内心的疑问,面前的人生硬道:“不是我,是苟安,她说晒。”
陆晚下意识侧了侧身,从面前门板似的人身侧看见在他身后七八米开外的地方,站在阴凉里的小姑娘……
她浑身上下现在连一根睫毛都不在太阳下。
陆晚整个呆住:“苟安,要我的遮阳帽?”
夜朗也觉得这个事荒谬到他一秒不想多纠缠,“是,给我。晚点我再买一个还你。”
声音硬邦邦的。
好像还有点不耐烦,也不知道这份不耐烦是冲着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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