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苟安一脸欲言又止,少年一根手指挑起自己的衬衫,弯了弯腰,凑到她耳边:“没关系的噢,我的衬衫也很值钱。”
他语气就像是放学回家路上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零用钱买了小蛋糕、要跟姐姐分享献宝的小学生。
苟安被他的语气逗笑。
甚至没有追问他有多值钱。
“——怎么还站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与此同时,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安静了一些。
苟安看见贺渊的浅色瞳眸闪烁了下,笑容稍稍紧绷地收敛。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看见贺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门进入,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不挑选时机,也不需要看气氛,他随意开口,就可以轻易打断任何人的对话。
……
夜晚十一点四十八分。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领口敞开,领带被他取下来随意塞在口袋中,露出多余的布料挂在口袋外面。
今晚他大概是在赌场陪跑时,闲着无聊喝了些洋酒酒,唇色看上去平日里染上一丝血色与水泽。
整个人的散发气氛似乎也更加平易近人。
——当然只是看上去,“似乎”。
贺津行没有看苟安,而是理所当然地望着贺渊,并没有什么刻意或者在暗示什么的眼神,只是如同长辈看着寻常晚辈,习惯性的居高临下。
他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敛眼底的光,唇角上翘,句式也足够温和:“嗯?我打扰到你们说话了吗?”
明明是在微笑,只是带着鼻腔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味深长。
“小叔叔。”贺渊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他坦然地回视着男人,“我正和姐姐商讨帮她完成今晚的寻物任务。”
“‘姐姐‘。”
这样陌生发音的词在舌尖滚了滚,期间,贺津行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只是顺势将目光投放到了苟安这边。
“无论听几遍都还是觉得很可爱的称呼,看来安安和阿渊聊得挺好。”
与那双平静的深色眼眸对视的瞬间,苟安在男人微笑的注视下整个后劲脖开始发麻,不知道这个人想说什么——
总之绝对不是现在字面上听上去的那种夸奖。
“可爱”这个词从那薄唇吐出来简直惊悚。
手指动了动,苟安下意识想要去触碰自己腰后那个像强迫症似的整洁对称的烟粉色蝴蝶结。
“不用。”
苟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不用啦,贺渊!”
她一边说着,在周围所有人围观的注视中,伸手在随身携带的小口金包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扣子,扔到了借物台上。
看见她扔出来的扣子,所有的人——
当然包括一直在偷偷注意这边动向的贺然,都愣了愣。
众所周知,大家默认,今晚符合要求的纽扣应该有且只有一枚。
鹿算死在陆晚的手里,胜负本应该已经分明。
周雨彤一把压住那枚在桌面瞎跳的纽扣,拿起来看了眼,同样象征着那个老钱专用顶奢的品牌logo,但是……五孔纽扣?
周雨彤都没见过这个扣子的样式,思考半晌,“这牌子的高定不是三孔吗?”
“我哪知道,(special order)吧?”苟安用不怎么负责的声音说,“大概是。”
周雨彤震惊地眨眨眼。
这个牌子的?
那得年消费多少才有?
别的不问了,我就想知道在这艘船上,除了贺然,您上哪找到了第二个穿这牌子定制衬衫的人?
面对她一脸疑惑,苟安耸耸肩。
就在这时,贺津行适当出声,带着半命令的语气说:“快零点了,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贺家掌权人发话,硬生生打断了所有人的深究。
……
众人还沉浸在这惊天的反转懵逼中。
原谅此时在宴会厅中的,大部分还是刚刚步入上流社会社交圈的幼崽,相比起他们见多识广的父母,他们对于奢侈品的认知,理论上还停留在一般常见高奢品牌每年会出现在走秀台上上、看得见、有钱就能买来的各种高定——
royal loron的高定并不是他们会经常接触到的东西。
不那么顶级的家庭,甚至他们的父母那一辈也不一定会。
什么五孔纽扣,听都没听过,如果不是贺津行开口打断,他们一定会抓着苟安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倒也没多少恶意,纯粹好奇罢了。
借物游戏有惊无险地结束,最后罚钱的零散加起来十几个,但当然不包括苟安。
不远处,贺然三番两次想要上来检查苟安上交的那颗扣子是怎么回事,都被主持人一句“检查过了,是真的无误”打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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