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问:“找小叔?那么粘人,他没那么快下班。”
语气僵硬,难以掩饰的嘲讽气氛让苟安多看了他两眼,知道这货误会了什么,却也完全懒得跟他解释。
虽然他可能觉得用恶意和刻薄能够很好的将自己伪装起来,但是头顶上【友好度:75】的字样,毫不掩饰地出卖了他现在大概嫉妒得快要疯掉。
“不是。”苟安看着头盔缝隙中那双因为惊讶缓缓睁大的眼,“我来找你。”
刻意停顿了下,在贺然一瞬间燃起希望时,他看见站在他家院子栅栏后,小姑娘冲他笑,露出一颗小小的犬牙:“我来问问你脑子里怎么想的,给我们系学生会安排甜品台的任务——学校大几万人,你当我们的人平日里喂鱼喂习惯了,所以喂人也没问题?”
果不其然,那双明亮的眸中蹿起的火焰迅速熄灭。
苟安就喜欢看他情绪大起大落,招猫逗狗的快乐又回来了。
而此时,贺然盯着苟安看了一会儿,半晌,显示显得灵魂出窍似的说了句:“哦,就随便做一点摆个样子,没让你们喂饱全校每一个人——”
声音突然停顿下来,他犹豫了下,伸手摘了头盔,头发有点凌乱。
头盔放在了后座上,摩托车后座原本改成了不能坐人但是造型更好看的驼峰,但是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规矩地改回了又能坐人的后座……
只是改回来以后也再也没坐过人罢了。
听完他说的话,苟安“哦”了一声,贺然停好了车,长腿一翻下车来,就看见苟安跟他摆摆手:“那没事了,再见。”
如此冰冷无情。
以前总是有事没事找话凑到他跟前的人,如今居然已经变成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对他说。
贺然的胃部翻滚了下,从心脏紧缩带来的不适,大概是通过流通心脏的血液传递传输,全方位地霸凌了他的五脏六腑……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拽住了苟安,面无表情地说:“聊聊?”
苟安不知道和这个人有什么好聊的,但他捉着她手肘的力道一点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只好点点头。
天空飘了一点小雨,在初冬季节淋雨容易感冒,两人一块儿回到了屋檐下,但是因为别墅里太多人,他们都没进屋,而是选择就站在屋檐下。
“为什么是小叔?”
少年英俊的眉眼低垂,这个问题他从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已经憋到了现在,一到时机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其实搬出那个万能的借口“总要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贺津行”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敷衍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又觉得这个答案杀伤力不够——
于是苟安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是他?你要不想想难不成还应该是你?我又不是高山流水,往低洼一泻千里。”
翻译一下:人往高处走,懂吗?
贺然哑口无言,连那句应该有的“没想到你是这种虚荣的人”都说不出口——
怪就怪,贺津行那比同龄人相比较,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形象莫名其妙的根深蒂固,哪怕心有不甘,却也让人无话可说。
无论是从外貌,学历,身高,权利等一切硬件条件,他贺然,还差的多。
宽阔的肩膀一下子坍塌,因为恼火僵硬的背脊也有些泄气地弯曲,眼前的少年曾经意气风发地认为至少在他的领域一切都属于他,如今好像才潸然梦醒。
“你就这一个问题吗?”苟安问,“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下雨了,有点冷。”
“……有。”
贺然嗓音沙哑,那双深色的瞳眸变得黯淡了些,“苟安,以前……你有没有哪怕一天,是喜欢过我的?”
在苟安的记忆中,这个人占据了从童年到少年时期几乎大部分的记忆,一起上学放学,周末一起聚餐,因为被灌输了思想:他们天生一对。
曾经初中的时候就背着书包跑到隔壁高中部,高喊“贺然你再打架我就告诉爷爷”;
隔着篮球场的铁丝网也接过他汗津津的护腕;
情人节的时候吃他收到的巧克力吃胖三斤,大发雷霆换来一句“我又没让你吃谁让你非要节约粮食”;
也曾经紧张的坐在他的电脑跟前,被他用一只大手捂着眼睛,耳边听着他摁鼠标发出的“咔嚓”音,查询中考和高考的成绩,那时候他还是很恶劣,惊讶地喊“苟安你数学没涂答题卡吗怎么是零分”吓得她差点尿裤子……
有很多其实不算差的回忆。
足够让此时的苟安笑了笑,说:“曾经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盟友,可以平安无事、互相信任地度过一生。”
贺然的眼亮了亮。
却听见她说——
“但是很抱歉,我有另外喜欢的人。”
仿佛一锤定音,贺然居然真的有眼前发黑的错觉,脸色泛着白,他伸手扶了一下墙,茫然地想着,原来电视剧里人们受到巨大的打击时,真的会有立刻倒下的风险。
就像一瞬间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