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棉原本还能控制,受她感染,霎时红了眼眶,冲着车外的母亲和妹妹挥手,“妈,小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过年我和爹一起回来,你们保重好身体。”
余秀兰哽咽地应:“诶~”
赵枫走,她都没这么失控。
赵柯搂住母亲的肩,仰头道:“姐,你不用担心,我和妈在家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我会照顾妈的……”
余秀兰吸鼻子还不忘回头埋汰赵柯:“你还照顾我,咱俩谁照顾谁啊,做得饭给猪吃猪都不吃!”
赵柯:“……”
赵棉破涕为笑,眼里莹莹的水光极为动人,底下送行的人都忍不住看她。
客车缓缓开走,余秀兰往前追了两步,才停下来,埋怨赵柯:“自从你当上妇女主任,咱们送走多少人了?你就好像个漏斗,啥都兜不住。”
赵柯也舍不得姐姐走,可她希望姐姐能够见到更多的世界,去过属于赵棉的人生。
她转移亲妈的注意力,“这得亏是我看见,我心胸宽广不吃醋,要是赵枫看见你这么差别对待,他得多伤心。”
“那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我可没瞧见他有多伤心。”
赵柯有些奇怪她的态度,“姐姐就去半年,又不是不回来,赵枫才是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余秀兰沉默片刻,道:“可我总觉得,你姐姐才是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那你还一个劲儿地鼓动她找对象?”
“大家都这样过,你们不随大流,就要受更多闲言碎语,比别人走得都难,我当娘的,能忍心吗?”
赵柯道:“什么时候,都有人过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日子,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前面四通八达,非一条道走到黑,对错到底是谁来评判?”
“歪理。”
“我是包容。”
有人贤妻良母,有人行走孤独,有人缝缝补补,有人打破世俗……世界这么大,怎么就不能和谐共处呢?
如果难以相容……“我姐如果能让人看到她的努力,如果能像于师傅一样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将来无论回不回来,起码在双山公社的轴承厂,会有更多的人认可女工们的努力和能力。”
改变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来的。
她的姐姐,不只是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她她有更多的可能,也可以像于师傅一样为年轻的女同志撑伞,给女同志们带来更多的机会。
余秀兰说不过她,哪怕行动上一直是在支持女儿们,还是打算捶她一下出出气。
这个时候,小文爹妈过来跟他们道别,恰巧打断了母女间的感情交流。
“余老师,你们娘俩上我家坐会儿呗?”
余秀兰婉拒:“不了不了,我们一会儿办完事儿就回大队了,以后有机会指定过去串门儿。”
两家人分别之后,赵柯顺势道:“咱先去轴承厂给姥姥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买什么时候的火车票。”
这是一直上心的事儿,余秀兰就坡下驴,情绪立马回转,催着她走。
俩人去到轴承厂,给赵柯二舅余秀民的部队打过去。
等了一会儿,姥姥刘三妮儿打回来电话,大嗓门儿透过电话传过来,“秀兰啊,你弟给妈定了十三号九点半的火车票,两天一宿到省城,晚上搁省城住一宿,第二天坐上午的火车到市里,再坐客车。”
赵柯拿笔记着时间,做口型:“没法儿开拖拉机去县城了,抽不开,咱们在公社接。”
余秀兰点点头,对着话筒说:“建国和小棉都在省城,等你们下火车,他们去找你。省城到市里的火车票买了吗?没买就先别买了,让他们带你们在省城转转。”
刘三妮儿道:“票没买,打算到那儿再买,小棉咋去省城了?”
余秀兰得意地说:“她去总厂培训半年,回来能涨工资。”
刘三妮儿一听,得意的语气跟余秀兰一样一样的,“诶呦,咱们小棉真有本事,正事儿要紧,别让他们浪费钱了,我们随便儿对付一宿就走。”
“那不行。”余秀兰坚决反对,“他们在省城里还让您领着孩子对付一宿,您面子往哪儿搁?我们得多不孝顺?必须安排。”
老太太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过来,像是故意让人都听见似的,大声说:“你看你们,花那个钱干啥,还要安排俺们,行吧行吧,我不跟你争了。”
余秀兰有说起接她的事儿:“赵柯原来不是说要开拖拉机去县城接你们嘛,公社牵头建了个大合作社,买了好些农机要一起开荒,咱们大队的四轮拖拉机也得过去,手扶拖拉机在村儿里有活儿,不好长时间离开,只能开到公社接你们了。”
刘三妮儿不在乎,“集体的事儿重要,要是忙不开,我们自己找牛车回去也行。”
赵柯凑近话筒,接话:“到公社还是要接的,再忙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刘三妮儿笑呵呵地说:“行行行,你们安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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