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似乎发生了什么,马车暂时停在了原地。
容清棠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的墙边。
那儿有一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老乞丐。而在他旁边衣着体面的一长一幼,应是一对父子。
周围的人都面色嫌恶地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那对父子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其中的父亲还温声和他的儿子说:“把你刚才买的糕点分给他一些,好吗?”
小孩七八岁左右,有些不解道:“爹爹,但是小宝的爹爹说过,让我们要离这些脏兮兮的人远一些,否则以后我们也会变成这样。”
男子蹲下身来,与自己的儿子平视,温声说:“爹爹希望你以后的目标不是不成为他这样的人,而是可以尽你所能,让世上不会再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
“爹爹,吃不饱饭的人多吗?”小孩问。
男子点了点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人都吃不饱饭,还有人被饿死。”
小孩倏地红了眼眶,他蹲下身,将自己刚才买的糕点全都递给了那个乞丐。
老乞丐连声道谢,随即狼吞虎咽地将那些精致的糕点往嘴里塞,一看便知他已经饿了许久。
见状,小孩转身带着哭腔对自己的父亲说:“爹爹,我以后的糕点都给他们好不好?”
男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耐心解释道:“糕点价贵,与之相比,若你想帮他们,馒头和包子或许会更好。因为这样一来,你花同样的银钱,却能帮到更多的人。”
小孩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夫子念书,以后让他们都能吃饱饭。”
男子温声说:“好,爹爹相信你。”
这对父子一起离开时,那个小孩还连连回头看向老乞丐。
容清棠见他又和自己的父亲说了些什么,但隔得稍微有些远了,她没能听清,只看见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些银钱,他转而向街边的茶馆跑去。
容清棠心里一动,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果然,不多时,她便看见那个小孩从茶馆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茶壶,步伐不慢却走得很稳。
他折返回来,将那壶茶递给了老乞丐,又低声和他说了些什么,才重新跑回自己的父亲身旁。
看着这对父子慢慢走远,容清棠心里百感交集,不无感慨地和一旁的卫时舟说:“有这样的父与子,家与国应该都会越来越好吧。”
那是她的父亲为之殚精竭虑的人生理想,也是怀文师兄入朝为官的目的。
卫时舟也目睹了一切,温声说:“会的。”
那同样是他的目标。
即便只是为了老师和容清棠的希冀,他也会做一个明君。
进宫后,卫时舟先将容清棠送回了坤宁宫,才转而去紫宸殿处理政务。
而容清棠回坤宁宫后不久,便有人来禀报,说太后刚离开御花园,正往坤宁宫而来。
想起太后对自己前后反差的态度,容清棠下意识蹙了蹙眉。
太后来坤宁宫恐怕不会是为了与她闲聊,只是不知太后这回想做什么。
容清棠心底已经有了猜测,她面色如常地吩咐坤宁宫的宫女:“准备迎太后吧。”
“是。”
在太后来之前,容清棠和身旁的柔蓝说:“命人去将太医院的李太医找来。”
“奴婢遵命。”柔蓝应下。
卫时舟曾和容清棠说过,李太医是他在太医院中最信任的人,容清棠有需要时可以随时让他过来。
容清棠想找李太医问问卫时舟每到雨天便会浑身疼的事。
不知缘由,不知解法,容清棠始终放心不下。
不多时,太后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宫人到了坤宁宫。
容清棠和一众宫人刚开始对她行礼,太后便连忙上前将她扶起,还态度温蔼道:“这两日出宫在外应是累着了吧?让哀家好一番担心,你好好歇着便是,不必多礼。”
容清棠柔声说:“多谢母后挂怀。”
太后笑着拉起容清棠的手,一面与她一起往坤宁宫的正殿走去,一面闲话家常般问起容清棠的师父与师娘的身子可还好,还说特意备了些东西,今早已让人送去了状元府。
“多谢母后。”容清棠礼数周到地行了一礼。
太后似是嗔怪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怎的还是如此拘礼?”
容清棠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问道:“母后方才从御花园过来吗?”
“对,”太后点了点头,“昨夜下了一场雨,哀家今日早早起身,便是想去御花园看看那些花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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