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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怀谷风尘仆仆地自外地返京,却得知笔墨阁走了水。
手下们神色匆匆地提水灭火,怀谷立时便确认了火势最大的地方是自己的书房。
想到了什么,怀谷不顾火势还未被扑灭,披了一层浸湿的薄毯后便径直往自己的书房去。
“老板!您不能进去!”
见状,笔墨阁的掌柜心急如焚地在他身后呼喊,却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怀谷自吞吐着狰狞火苗的梁柱间穿梭而过,闯进了被大火包裹的书房。
但他甫一进去,心便猛地沉至谷底——
书房内的一切,全都被烧毁了。
怀谷仍不死心,冲过去仔细翻找,却也只能看见废墟和灰烬。
他离京前不眠不休地画的那些画,一幅都没有留下。
为何偏在他短暂离京的时候,笔墨阁便走水了?
且还是从他的书房开始。
怀谷当即便确定,有人知道他的书房内放着什么,这场火是冲着他那些画来的。
怀谷心底愤恨不已,周身戾气遍布。
那些画里全都是容清棠,是他精心为容清棠即将到来的生辰准备的贺礼。
准确地说,那些画里全都是容清棠不着寸缕时的模样。
怀谷虽然不曾亲眼目睹,却不难想到那该是多么美妙诱人的画面。
他一笔一画精细而用心地勾勒出了自己脑海中容清棠赤身裸体的模样,笔底纸上都凝结了他全部爱意。
他想,容清棠虽擅丹青技艺,却应从不曾画过她自己的胴体。
是以怀谷想用这样一份特殊的生辰礼,让容清棠今后每每提笔作画,便能想到他画中的她,和深爱着她的自己。
幼时一起同师父学画时,容清棠即便是病了,也不会有丝毫懈怠。
容清棠或许可以不见他,却不会舍弃绘画一事。
只要可以与容清棠此生最不能割舍的部分产生此般紧密的关联,即便无法日日相见,即便她暂时是别人的妻子,容清棠也绝不会忘记他。
不会忘记他对她的情意,觊觎,和渴求。
无论是谁想毁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怀谷都不会就此作罢。
那人可以焚毁一幅,他便还能再画十幅。
画里不着寸缕的,甚至可以不只是容清棠,还会有他。
多年夙愿未得圆满,他又怎会只满足于画卷之上的亲密?
无论纵火的人是谁,怀谷都会回之以更加别开生面的大礼。
容清棠,永远无法摆脱他。
怀谷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灰烬,转而从破烂不堪的窗户中跃出了火场。
笔墨阁外不远处的转角,有一道蛰伏在夜色中的身影,在看见怀谷从大火中现身后转身离去。
宫中,紫宸殿内。
卫时舟刚和几位大臣商议过有关东南海港的事,正在一面安静地作画,一面听手下的人禀报自宫外传来的消息。
他自然知道笔墨阁的那场大火为何而起,也知道有些什么肮脏的东西在这场大火中被焚毁。
怀谷竟对容清棠怀着那些龌龊的心思,且至今都仍未死心,卫时舟自然不会允许他如意。
他没有让怀谷葬身于这场大火之中,只是因为他不愿让容清棠觉得他是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
容清棠应会觉得怀谷罪不至死,卫时舟便只得让他再多活些时日。
但这不代表,卫时舟会允许怀谷朝容清棠靠近分毫。
能描摹容清棠的,有资格肖想容清棠的,只有他一人。
容清棠是他的妻子,只有他可以想象、可以目睹容清棠的每一种模样。
至于怀谷心底那些不该有的念想,若只是掐灭还不够,卫时舟不介意先让他经历更加痛彻心扉的失去,再悄无声息地死在容清棠看不见的地方。
卫时舟屏退左右,将还未画完的那幅画放在一旁,稳步迈出紫宸殿,踏着夜色和月光往坤宁宫走去。
他的妻子还在等他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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