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放着无聊的肥皂剧,权当做是准备午饭的背景音乐了。
郭妍步入四十岁了。她白皙的肌肤粗糙了一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乌黑的头发盘起,别着一个朴素的装饰。隋东抽着烟,在院子里准备晚上烧烤的烤串儿。他还是精瘦精瘦的,脸上到底还是留疤了。不过,郭妍感觉,他和十八年前也没什么不同。还是插科打诨,结结巴巴的,话还贼多,见人就笑,点头哈腰。他早就没有了当年跟着傅卫军征战四方,军儿哥指哪我打哪的戾气,现在只是老实儿地经营大排档的生意。
墙上挂着全家福,隋东没有爸妈,郭妍的爸妈也去世了,所以只有他们一家四口。萍萍现在改姓隋了,长得很高,乌黑的长发,和郭妍年轻时候的头发一模一样。但,她长得不像妈。还有个小子,今年才七八岁,是郭妍给隋东生的,取名隋苔,郭妍起的名字。照片上,隋东笑得很高兴,这是他第一张正式的照片,搂着郭妍——她穿着旗袍,笑得腼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照片上,她没有穿高跟鞋配旗袍,明明,她是最喜欢高跟鞋的了。但是,如果穿了高跟鞋,就比隋东还高了,所以郭妍十几年没再穿过任何带跟的鞋子。
隋东刚带着郭妍回桦林的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郭妍自己回想过去,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江淮清的家暴,桦林市民的流言蜚语,她都挨过来了。多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什么公交车,未婚先孕,跟小流氓睡过,伺候完哥哥伺候弟弟,等等等等,数不胜数。她是那些大妈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隋东每次都会跳出来维护她,久而久之,人家隋东都不介意跟哥哥的女人过,他们指指点点个啥呢?隋东把积蓄全部拿出来,郭妍又把她的体己钱,还有江淮清给的一部分补偿费全部给了隋东——她真傻,跟了傅卫军,就心里只有一个傅卫军;跟着隋东,又倾尽全部身家,心里只有一个隋东——终于是开起了大排档,就叫“东子烧烤”。一开始生意普普通通,后来是越干越好,一家人也买了新房子,虽然算不上多豪华,至少是个温馨舒服的小院。郭妍也不工作了,就在家里操持家务,养育两个孩子。隋苔还在狗嫌鸡怕的年纪,多少有点调皮,但学习上毫不费力,偶尔搞点小破坏,被隋东熊一顿也就老实了。隋萍更是从小乖巧听话,品学兼优,这才刚高考完,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按照她平常模拟考试的最低分,也能至少上个很不错的一本大学了。对于隋东这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来说,白捡个漂亮聪明的媳妇,又得两个孩子,早就美死了。
“东叔,我回来了。”隋萍推开门,笑着。这么多年了,隋萍也没改口,一直叫的东叔,隋东也乐在其中。毕竟如果傅卫军的孩子改口叫他爹了,他倒是真是有点内疚。
“呀,萍萍,上,上,哪野去,去了?”隋东抬起头来,叼着烟,大刀阔斧地切肉,再穿串。隋萍低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跟我们几个女同学去看电影了,泰坦尼克号重映来着。叔,我帮你。”隋萍知道,隋东是那个救了他们母女的人,但他不是爸爸。她很小就知道,江淮清不是她的亲爸爸,妈妈也从来不说她的爸爸是谁。哪怕隋东对她再好,在隋东面前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看见隋东和隋苔在一起,教隋苔钓鱼,爬树,做所谓的“男孩子才做的事情”,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
“诶!别别别,你这这,这写,写字儿画画的手,咋,咋能干这些粗活。你东叔干就行。你去把手洗了,给,给叔洗个苹果,再去帮,帮帮你妈做饭就行。”隋东咧嘴笑着。隋萍站起来点了点头:“诶。弟弟呢?”“哦,那,那野小子,写,写了作业就,就出去野了。别,别管他。他回来了我,我好好熊,熊他。”隋萍一笑,没说话,走进屋里去了。
郭妍早就听见隋萍回来了,回过头对她笑:“萍萍,你回来啦?”隋萍轻轻嗯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洗干净,又削皮,切好。郭妍看了她一眼,轻笑:“你爸又使唤你啦?”隋萍轻轻勾起嘴角,把牙签插在苹果上:“东叔要吃苹果。”郭妍停顿了一下,隋萍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孩子,跟她爹一模一样。童年长在江淮清那个畜生的手下,饱受虐待和殴打,就让她的个性有点怯怯的,很内向,后来郭妍跟了隋东,又生了隋苔,她似乎就更沉默了。掏心窝子的说,这十多年来,隋东对她就跟对亲闺女一样好,从不厚此薄彼,但隋萍一直是淡淡的。他可以是东叔,可以是帮她开家长会的人,可以是来接她放学的人,可以是小流氓骚扰她的时候跳出来保护她的人,但,他只能是“东叔”,而不是爸爸。郭妍不想逼迫她,他们都欠这个孩子太多。
“妈呀,这孩子,磨磨唧唧的,整,整好没?”隋东端着处理好的肉串,满满一大盆,走进厨房,小心翼翼保存好,以备晚上用。隋萍立刻换上笑脸:“早就好了,我妈拉着我聊天呢。”说着,喂了隋东一块苹果。隋东咬着,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这,这这整的,吃,吃个苹果还,还用牙签了。你妈小前儿就就,就这样,把你也,也给传染了啊。”郭妍红着脸轻轻打他一下:“少来,什么都要说我几句,你烦死了。”隋东咧嘴一笑,又吃了一块苹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