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灵愣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脑子里混乱异常,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周围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胸腔在生理反应下用力收缩,半天喘不上气。
怔愣中,似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耳边传来模糊得声音:“怎么了孩子,哭什么?”
他从始至终盯着的那个枯瘦的背影循声转头,看见他的一瞬间愣了一下,枯黄的脸上马上浮现慌乱,过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苗韵顿了顿,两口吃完剩下的饭菜,走到门口道:“你怎么找来的?”
唐松灵根本说不出话,嗓子像被掐住了,只发出些无意义的气音,苗韵叹了口气,进房披了件衣服,又出来拍了他的肩膀道:“把眼泪擦了,你妈还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说完抓起他的手臂,“走吧,既然来了,陪妈下楼转转。”
苗韵带着他走到医院边上的一个小亭子里,盯着他白皙的脸看了半晌,道:“你胖了点,看着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
见他不说话,苗韵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了,想再逗逗他,还没开口,唐松灵便猛地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再也不压抑什么,放声大哭起来,呜咽地哭声闷闷地透出来,带着让人心酸的伤心和绝望。
这是他长大之后第一次拥抱苗韵,可这个拥抱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经年许久的苦闷和悲伤。
“妈”
他哭得很用力,却连拥抱都不敢使劲,怕把这个被病痛折磨的瘦弱女人弄疼。
这声透着无限悲痛的呼喊,让苗韵迅速红了眼眶,鼻腔酸涩难忍,有些枯瘦的手缓缓抚上唐松灵颤抖的背,一下一下慢慢顺着,希望这样可以缓解他激烈的情绪。
唐松灵埋在她怀里声音嘶哑着喊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苗韵仰头看着亭外的飞鸟,眼泪滚进鬓边的白发消失不见,好一会儿才涩声道:“告诉你干什么呢?徒增烦恼罢了妈妈只希望你一辈子顺顺利利,健康快乐就行了,总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唐松灵不再说话,只嘶哑无助得哭着,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一切都在无形中渐渐逝去的感觉,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奔跑,都追不上越走越远的人。
天色渐暗,傍晚饭后出来散步的病人越来越多,却都对亭子里抱着哭泣的母子见怪不怪,医院这种地方就是这样,悲欢离合太过稀松平常。
唐松灵哭得有些脱力,许是情绪太过激烈,浑身都在发麻,脸色更是苍白,他用力止住满腔的悲伤,不愿意再让苗韵分神担心自己。
细细看着脸色较几个月之前暗沉了许多的母亲,原本乌黑顺亮的头发变得花白,以往精致漂亮的眼睛逝去光彩,变得空洞,因为瘦了太多,颧骨越加明显。
唐松灵颤声道:“这几个月,您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苗韵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做手术动不了,还非得要个人伺候我不成?”
“可是,您看着瘦了好多”
“毕竟是生病了,哪有不瘦的,你看医院病房里哪有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
那天晚上唐松灵本来不愿意回去,但苗韵坚持让他回家睡,说是以后日子还长着,这么熬要把人熬坏了。
他回去之后将自己以后的打算仔仔细细锊了一遍,迅速找了几个兼职,他高考院校不错,因此接了几单薪水还可以的家教,每天跑三家,剩下的时间跑外卖干零工,再抽空好好钻研了下厨艺。
苗韵的病需要严格控制摄入盐分,外面饭馆买的饭菜总是咸,不放盐做出来又像白水煮菜,实在没味道,她本身就病着,没什么胃口,这样更吃不下去,为此,唐松灵在做菜这方面费了很大劲。
后来找机会和她的主治医生聊了几句,知道苗韵是肾脏衰竭,现在只能靠透析去过滤身上的毒素,这病不是立刻要命的病,得靠钱养,只要其他器官不出问题,好好养护,活个五年十年也是可以的,但是,想要长久,终究还是得换肾。
这笔钱对现在的唐松灵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他坐在楼下花坛边上想了一下午,赶在医生下班之前又跑进门诊。
唐松灵有些紧张,看着面前带着眼镜一脸肃然的医生问道:“亲子之间可以移植肾脏吗?”
“可以。”
“我妈妈的情况你也知道,要、要换肾的话,能不能我给移植?”
“可以,但是你还年轻,换了之后势必不如以前,尤其不能做体力活,再者,换肾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新的肾脏能不能好好发挥作用还得看以后的保养,换了之后她一辈子都要吃排异药,药钱每个月七八千,就算能报销,一至少也得三四千,你家情况我有了解,要是拿掉一个肾,以后还能不能保证持续的资金来源?”
医生顿了下,又道:“而且,钱是一方面问题,配型能不能成功也是问题,不是说亲子之间就一定能成。”
唐松灵有心理准备,平静道:“没关系,我先做配型吧,配不上就算了,如果能配上,或许五年之后我赚到了足够的钱,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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