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盯着池律看了半晌,像是认出来了,又哆嗦着往池律怀里靠,苍白的脸上满是祈求和讨好,“我不想在医院,求求你,我想回家”
“为什么不在医院呆?”
不知怎么了,唐松灵浑身开始哆嗦,使劲低着脑袋,只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更加努力地往池律怀里缩,好像这是世界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池律定定看着他眼里太过明显的恐惧,心突然猛跳了下,他放缓的声音里带着安抚和诱导,“我在这儿,不要害怕,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医院?”
良久,唐松灵才止住颤抖,扬起的脸庞透着骇人的青色,额头附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医院会、会”说了一半竟说不下去,低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久,才又扬起来脸,竟只发出抖动着的气音,“医院,会死人,救不活,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像是坚持太久了,偶尔在醉意里忍不住漏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池律呼吸滞了一瞬,有些惊愕地看着这样的唐松灵。
她不配你
在池律的印象里,唐松灵从来都是坚韧的,他就像水一样,能很快适应任何环境,也从未言败。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经历诸多磨难的人惊惧至此?
池律紧紧盯着唐松灵颤动瑟缩的瞳孔,心跳莫名有些快,“医院可能每天都有人去世,你以前并不怕。”
可唐松灵倏然垂下头,瑟缩着往唯一他觉得安全的地方贴,就是不肯开口。
视线定在眼前洁白纤细的后脖颈,池律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半晌,他突然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又觉得应在情理之中。
他低声道:“是阿姨不在了吗?”
唐松灵还是不说话,整个人更加用力地缩成一团。
见他这样,池律只当他默认了,心口竟也滞塞得难受,一直有些漠然得声音终究还是软了点,“先休息吧,一会儿还得用药。”
“不要,我没生病,我不要在医院呆。 ”他近乎哀求道:“我不要待在医院,去哪里都可以,不要在医院好不好?求你”
酒精发酵到现在,正是最强劲的时候,唐松灵已经撑不住合拢的眼皮,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手却紧紧抓着池律的衣角。池律未给他回应,直挺挺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得看着唐松灵,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像多年以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
后来又觉得正常,唐松灵醉得这样厉害,可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一久,唐松灵到底抵抗不住酒精的侵蚀,紧攥着的手指渐渐失力,身体也往后倒去。
就在完全躺倒的那一瞬,一只大手突然伸至背后将他牢牢拖住,池律低声问他,“唐松灵,还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
唐松灵眼睛眯成一条缝,微动的唇瓣只吐出两节气音,脑袋便软软得垂了下去。
池律抿唇看了他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稍后妥协般叹了口气,旋即推开门走了出去。
厚重的窗帘将光线牢牢拦在外面,晌午十点的房间还是黑沉沉一片。
床上躺着的人稍微动了下,口中溢出一声低哑的呻吟,没过多久眼睛便睁开了。
和以前宿醉后的感觉一样,脑袋里像被塞了一块巨石,又涨又痛,浑身骨头酥了一样无力,唐松灵懒懒得翻了个身,下一刻身形猛的顿住,随后蹭得一声从床上做起来。
他平时睡着的沙发断没有这般宽敞。
房间很大,比他租的那个破旧的一室一厅面积加起来都大,光线虽昏暗,但不难看出屋内布置简约大方,他前几年干过装修,知道它有个很洋气的名字。
这是哪?
唐松灵努力回忆好久,才从脑袋里扒出些凌乱片段。震耳欲聋的乐声,嘲弄鄙夷的笑,还有呢?
大脑深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池律要订婚了,和路政儿。
胃部骤然痉挛了下,唐松灵条件反射趴在床边干呕了好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但胃还在剧烈抽搐收缩,许是刺激过盛,扶着床边的手臂细细颤抖着。
脑中又钻入一些其他片段,好像也是这样吐得撕心裂肺,然后他看到池律那张沉静的脸和眼里赤裸裸的漠然。
唐松灵猛的翻身下床,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不似房间那班昏暗,强烈煞白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他往外走了几步,待出了门廊,脚步生生顿住。
他来过这儿,那时他还顶着一头一脸的红油。
“醒了?”
一道低沉平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唐松灵回过身才发现上面还有一层,池律正沿着楼梯往下走。
他眼神飘忽,嗫嚅道:“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池律扫了眼他仍然发白的脸色,道:“感觉怎么样,好些没有?”
话是关心的话,语气却比白开水还淡,和之前几次碰面一样。
他没有任何责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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