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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司露如此想着,心中暗下决定。

迟则生变,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就明日晚上,离宫出逃。

是夜,王殿之中,灯火葳蕤。

寝殿之内,呼延约卓半靠在床上,透过半开的窗棂看着湛蓝如洗的夜幕,时不时有夜莺飞掠而过,发出一声两声的啼鸣。

回忆年轻时的种种,呼延约卓的目光变得悠远绵长,他十六岁继承王位,年纪轻轻就成了北戎的王,数十年来驰骋草原,东征西战,威名远播,宛如草原上勇猛的雄狮,所到之处,人人望而生畏,俯首称臣。

可苍老便像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毒药,让他丧失气力,失去斗志,甚至到了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呼延约卓躺在床上,轻轻阖目。

任凭过往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完完整整回放了一遍。

最后,他睁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那些光辉的日子,就像过眼云烟,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从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可执掌他人生死,可如今,垂暮重病,缠绵病榻,命由天定,再也掌控不了命运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遍全身。

好在,密信已经派人传去托塔部落了,再过几日,二王子回来,他也可以交代身后事了。

他的一生,便就此尘埃落定吧。

窗棂半开,冰凉的夜风灌进屋子,吸着冷气的呼延约卓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烛火下,他掌心赫然溢出骇然的鲜血。

“巫医……巫医……”

他唤了半天,却久久不见人来,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却见门扇被人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铎铎皮靴声中,来人身躯高大,眼神幽暗,手中端着药汤,朝他走近。

“父汗,巫医不在,儿子来给您喂药。”

竟是呼延海莫。

他怎么进来的?

“怎么是你?”呼延约卓面露不悦,“巫医呢?”

呼延海逻没回来前,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儿子近他的身,看到他的孱弱。

他也对此下了禁令,可呼延海莫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正大光明地进来。”

呼延海莫含笑朝他靠近,皮靴在地上踏出踢踏声,在夜深人静时格外清晰,一种不安油然而生。

“守卫呢?大祭祀和巫医呢?”

呼延约卓警惕起来。

呼延海莫笑道:“守卫已被我控制了,至于巫医和大祭司,已经弃暗投明了。”

呼延约卓感到了危险,颤抖着唇角,瞪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呼延海莫拖长了尾音,漫不经心道:

“取代你,当北戎的王。”

呼延约卓目眦欲裂,攥紧了拳头,怒视着他,几乎从牙关里迸出的几字。

“你要篡位?!”

“是又如何?”呼延海莫将手中瓷碗递到他面前,汤药的气味他很熟悉,是呼延海逻每日都会派人送来的补药,因为宠信这个儿子,他从不疑有他。

可眼下,他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呼延海莫慢悠悠道:“想你早死当王的,可不只我一个。”

呼延约卓如遭雷劈,一把将药碗掀翻在地,“你说什么?”

哐当——

瓷碗碎在地上,碎片飞溅。

呼延海莫拍拍手叹道:“可惜了,这可是您最宠爱的海逻,亲自命人配制的药,无甚毒性,却能让您的身子在不知不觉间一日日地垮下去,如此,他也好早日登上王位。”

“逆子!”

呼延约卓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他气红了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怒急攻心下,竟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鲜血喷溅,将帐幔、锦被染得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呼延海莫却浑不在意,好似面前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宿仇。

他轻轻道:“父汗别气,我已替你报仇了,黄泉路上,他已早早在等您了。”

“你、你……”

听闻海逻已死,呼延约卓更是悲愤交加,多重刺激下,他又猛咳出一口心头血来,眼看就快不行了。

他垂着脑袋,气若游丝,用尽最后的力气控诉着:

“我当初……就不该对你手下留情……才埋下了……今日祸根,遭到了……神罚,神婆说得没错,你是天生异眼的不祥之物,是个杂种、怪物………”

“我不是杂种!”

呼延海莫平生最听不得这个词,尤其是从呼延约卓的口中说出。

他凭什么?

凭什么将他生出来,又要将他舍弃、残忍地抛下山崖毁灭?

受刺激的呼延海莫爆发了,瞪大的瞳孔在火烛耀熠下闪现出金蓝之色,有种骇人的凌厉。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要被你抛弃,被你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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