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换她安稳一世。
若有幸,他日自己为人厌弃后,便也可上山去,如此即可看病,亦可陪着女儿,再好不过。
若是命运不顾,侍奉他人的两年走至末路,那么给红鹿山多出的一倍银子,亦足矣让孩子更好得生活。
“两百金也不少,你便能保证这一日能够?纵是能够,妈妈我总是要分一杯羹的。你当真不多挂几日,抬足了价?”
谢琼琚查验好笔墨,最后理正衣襟,“人贵在知足,吞象之蛇,多有撑死的风险。”
大堂正中,置高台。
台上撤去往日繁花锦缎,只横撑桌案一张。案上点油烛一盏,笔墨一双。案后坐一女,素手绘丹青。
端的是才貌无双,书香气,礼仪周全。
台下是往来客官,多的是达官显贵,骚人墨客,故作风流。
百金起价,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已经叫到五百金。
五百金买一章台女两年时光,随身陪侍,作风花雪月风雅事。
其实贵了,十分不划算。
因为五百金能宿在飞鸾坊超过两年,校书艺伎、清吟小官轮流换,昼夜不重复。
可是,竟是抬到如此高数,眼下又一声,再添八十金。
五百八十金。
满堂沉寂。
虽不值这数,但也没太出乎谢琼琚的预料。
因为她清楚,喊到如此份上,不过是为着她的两重身份,一代名画师赵衡首徒,百年世家正支嫡女。
三十余年前丹青手赵衡宁可就死,亦不愿为帝之宠妃做出浴图,身后被人追念为“画中刚骨,丹青之魂。”
而谢氏四世三公,曾独领世家数十载,更是烈火烹油,风光无限。
这处这些人,与其说掷金银夺她谢氏女,不如说是为买一风骨后裔折腰,高门名花碾泥,拉来与之俱黑。
作他们日后独一无二的谈资和渡身的金衣,满足一颗虚荣的心。
谢琼琚端坐台上,撑着打颤的手继续作画。
她没有看台下出价的人,但人影重重,喊价声声,无一不告诉她已是让自己和妈妈两处得利。
喊到五百八十金,可以结束了。
她始终不是太勇敢的人,身上诸多矛盾。
这一刻,已然惶恐至死,是在咬牙硬撑。
怕时辰愈久,招来贺兰泽。
怕风声太大,传入皑皑耳中。
怕百年黄泉下,恩师也不肯再认她。
“五百八十金,还有哪位郎君抬价?”
“五百八十金,不会有人再抬价!”
“就五百八十金,谢姑娘下台来——”
“快来,今个为本公子作戏水图,明个再做鸳鸯画……”
谢琼琚缓缓搁笔,抬眸起身。
台下人已经等不及上台,牵上她素手。
没有碰到。
二楼射来一枚棋子,击在那公子手腕上,生生隔开了两人。
雅间门开,侍从挽起珠帘,出来个文雅矜贵的男人,开口亦是清润嗓音,温和模样,“孤出一千金。”
满座哗然又寂然。
他于众目睽睽下,一步步走向台上女子,抚她如水墨山河般幽深的眉眼,低嗤道,“你是真有本事!”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今天还有红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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