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快别动气了。”绘书给她捶着背,让人捧来汤药侍奉。
“殿下的身子还未好吗?你们都是如何伺候的?”贺兰敕坐在一侧的座上,怒斥周遭的侍者。
“你少气孤些,孤便大安了。”贺兰敏推过苦味浓郁药,只让绘书领人都下去。
“殿下这话,可还在为当日臣不发兵恼臣?”贺兰敕满脸不屑道,“臣发兵的,是陛下不要。左右他都未动大怒,殿下何必耿耿于怀。难不成为着儿子,您就不要自个母家了?”
“陛下未动怒吗?”贺兰敏瞥他一眼,“新妇入门,翌日陛下便免了她来我处的晨昏定省。一盏敬茶,孤这个婆母更是隔了三日才用上。拂的是孤的面子,威却是给尔等示得!且安分些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不说给臣等争取些,竟是让臣受这等憋屈。”贺兰敕眼看殿中无人,便愈发口无遮拦,“我们贺兰氏举全族保陛下,旁的不说,最后后位还拱手成了旁人的。退一万步讲,也不闹这个后位。那三宫六院呢,我贺兰氏后嗣女郎甚多,不乏品貌端慧者,竟都占不上宫阙一砖一瓦。往昔不也是您所言,都是谢氏蛊惑的。今日,臣不过是给她两分颜色罢了,您何必如此忧虑。你且看着,陛下定然不会罚我。她有什么?谢氏式微,比不了我们贺兰氏。”
“孤以前也是这般想的。一介家族不盛的妇人,能有什么?”贺兰敏长叹一声道,“可是你看看,她如今有什么?家族式微有杜攸保她,年华逝去但有一双儿女,从过去到现在,有阿郎满腔情意,孤认了!”
“阿姊认她无妨,她如今是皇后,母仪天下,哪个敢不认她。但是阿姊,我们要的不只是一世一代的荣耀,我们得为子孙后代着想,贺兰氏的荣光需要世代相传。”
“你何意?”贺兰敏蹙眉道。
“臣来一趟不易,便直说了。臣同大哥商量了,他家七娘今个十岁择为太子妃。也算补了他失孙的哀痛。我处十一郎与华昌公主同岁,且尚公主。此事不算前朝事,殿下是做得了主的。”
“太子妃?”贺兰敏愈发迷惑,“尚未立太子,哪来的太子妃?”
“这亦是臣最担忧的。”贺兰敕环顾四下,凑身压声道,“阿姊,阿梧乃正宫嫡出,为何不封太子,只封豫章王?”
“由王至太子,古来有之。”贺兰敏道。
贺兰敕闻言,摇首嗤笑了声。
只咽了口茶水,方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陛下觉得阿梧长于你我之手,不得圣心,想着还要与皇后再生一个皇子为嗣君。”
“阿梧乃嫡长子……”
“殿下,我的阿姊……”贺兰敕又凑近些,“陛下都不开宫院,这般离经叛道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若是阿梧做不成太子,说句不中听的,等你我百年后,家族可能得几时风光!”
“纵是眼下,臣得司空位,便未得封侯。长兄倒是封了侯爵,但是官位却到了九卿之末。还有三位叔伯,二品官位品级虽高,但是没有多少实权。小辈里,九位位儿郎,都可只是四五品官职。提了一个三品的可以随时出入宫城的中领军给臣女婿徐良,看着是待臣亲厚,说他协助守幽州城有功。但徐良姓徐,亦非我贺兰氏。他当我顽童哄呢!”
贺兰敏又咳了阵,半晌道,“孤连陛下面也见不上,谈何做他儿女的主。”
“殿下,为了贺兰氏,你等做主!”
长乐宫的这间殿中,这日来人皆去,唯剩至尊的太后坐在热得躁人的榻上,来来回回萦绕着手足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臣会在前朝造势,将声音渡入豫章王耳朵,殿下帮衬着即可。”
这样重复的话语中,偶尔杂入一句谢琼琚的话。
“妾动手,再大的事,也不过是在内闱而已。是数得清的人命!”
这一年,自贺兰泽登基,改年号元嘉。
元嘉十月二十,在参加完帝后婚仪后,各地刺史返回各州任职。国中兵马主要屯于三处,一处是李洋的凉州,用于抗击匈奴。一处是公孙缨的幽州,用于抵御高句丽。还有一处驻守在京畿,用于来日的征伐。
大梁十三州,如今尚有南部的交、扬、荆、益四州未曾收复。那四州沿海,地广物博,贺兰泽势在必得。否则这大梁便依旧是分裂之态。
故而,此乃朝中局势不稳的第一处。
而第二处不稳在于原本的长安世家门阀,在除夕宴上,对帝王的进献被驳回后,坊间隐隐传谈皇后狐媚,把持后宫。
即便更多的人对此流言多有反驳:“此乃帝后情深,当为夫妻和睦之典范。”
又有人附和道,“皇后于关边多有功绩,乃清正端方不输儿郎的巾帼。”
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所谓权贵更是“权”和“利”当头,对帝王不设后宫,少了他们一条延续尊荣的路途,终究多有不满。
这样的不满,一直延续到元嘉二年的端阳节,发展更甚。
这一年,经不住贺兰敕几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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