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说的庄重,白椰紧绷的神经却突然放松。盛悦就跟在他身后不到半步的距离,这方天地被前面的高楼遮挡,投下大片荫凉。
白椰站在铁门前,垂下眼去旋开锈迹斑斑的锁,正式带领这个他没见过几次面的女孩进入他的世界。
她想来,他就答应了。
庭院大且荒芜,黄褐色的泥土裸露着,没有覆盖任何植物,杂草也不见踪影。盛悦跟着他走进院子,又踏进屋内,始终缄口不语。
她内心震惊,面上收敛着表情,没有到处乱瞧,乖乖跟着白椰走进客厅,盘算着怎么跟他家人打招呼。
整栋房子都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见没来得及修好的水龙头的滴答声。
“坐吧。”白椰指着刚换上新沙发套的沙发,扭头对她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仅有的一瓶白桃乌龙茶递给她。
从门锁的啪嗒声响起时,他就一直在等着她发问,问他家里就他一人吗,问他为什么,或者传来她的惊叹声,以及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和不可思议。
可是许久,盛悦只接过白桃乌龙茶,随手搁置在茶几上,闲散地往后靠着沙发背。
那副懒散姿态仿佛这就是她家。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白椰将头顶的大吊扇打开,扇叶的旋转声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盛悦歪头看着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哦,你现在要帮我贴纹身贴吗?”
她开口打破他所有的设想。
水泥墙上高挂着时钟,正下方贴满金灿灿的奖状,左边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奖杯,灰蒙蒙的看不清奖项。
老式的笨重的电视机,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看到的。
盛悦上小学后就没看见过这种电视了。
客厅里笼罩着无人居住的霉味,即使是盛夏大晴天也无法驱散寒意。
白椰僵住片刻,继而机械地点点头,随即开口道,“我去接水,你等一下。”
少年离开后,盛悦打量着这栋没什么人气的房子,开始给人发消息。
蓝色的塑料脸盆里装着澄净的井水,盛悦将手伸进去抓了一把,冰凉凉的。另一只手按灭屏幕,笑着看向白椰,“你来帮我吧。”
她说她不会。
白椰的表情很平淡,上帝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是修长的手指在耳垂处捏了捏,洇上薄薄的的血色。
“贴哪?”
原被嫌弃阴凉的房间就像走不动空气,逐渐爬升的温度应该是他个人的错觉,面前的女孩神色自如,甚至还有闲心打量哪处适合给她贴。
盛悦拉扯右肩的薄开衫,露出光洁嫩滑的的右臂,姿势有点别扭,干脆把开衫脱下,指着右臂膀说,“这儿。”
白椰上前半步,了然地点头,把纹身贴纸从亚克力盒里拿出来,问她要哪个图案。盛悦伸出右手食指绕着一只飞舞的彩蝶画圈,“就这个。”
白椰笔直地站在她面前,又向前挪动半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用剪刀细致把彩蝶裁剪下来。
盛悦问他为什么不坐下来。
他睨她一眼后摇头,继而把纹身贴上的那层塑料薄膜撕下,轻轻地贴上盛悦的右臂,像对待天赐的宝物,动作轻而缓。
盛夏的燥热盈满客厅,头顶悬挂着的老旧吊扇吱呀作响。她的体温透过一层贴纸,传递到他的指尖。
白椰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颤抖,抿下嘴唇,呼吸都放轻,把浸湿的纸巾贴上彩蝶。
盛悦什么都听不见,两人的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楚看见白椰额角渗出来的薄薄的细汗。她闻到浓浓的柠檬汁的气味,是白椰身上的,明明先前还没有。
彩蝶飞扬在右臂。
白椰将纸巾和贴纸丢进塑料垃圾桶,往后挪动半步,扩大着安全距离,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身体里的异样被明确地捕捉到,他转身将脸盆端去倒掉,又捧着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来回几次,胯下那股冲动才平息下来。
真是要命。
真是变态,他在心里骂自己。
怎么会有人才见人几次面就对着人起立,怎么会。
他不知道接下来盛悦还想做些什么,他没有张晋尧家里那些可供多人娱乐的电玩,也没有纸牌和桌游,他的手机内存甚至不够下载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游戏。
他不知道盛悦想玩点什么,但心里明白自己可能什么都提供不了。
学习、绘画。
他擅长的好像也就这两点。
对面这个金主般存在的女孩,随手花出去的钱解决掉他的燃眉之急。
白椰很茫然,他知道人与人的差距之大,自己也不是没在张晋尧身上感受过,只是他现在觉得她花了钱,他总要做什么,主动点或被动点。
教她学习?不知道她多大,更不知道她学习的好坏。
绘画?教她绘画还是画几幅画送给她?
要不还是等她提吧。
盛悦仔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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