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摁开了按键,整个人涨得通红,“哦……那啥,应该的。”人到齐了,王富春讲话,这是他最后的讲话。徐锐说:“害!老王!那什么,你讲快点啊——我都快饿死了!”王富春作势要给他个爆栗:“臭小子,就你着急!”众人哄笑,王富春端正脸色,又说:“现在我说两句啊,这个高考结束了,有人考得好,有人考得不好,这都没关系,很正常,我在学校里总是和你们强调高考是个分水岭,实际上,它确实是,但它能决定你的人生吗?不可能!同学们,你们的人生正要开始,路在你们脚下,怎么走,往哪走,都看你们,老师在这里祝你们前程似锦,祝你们万事胜意!好,不说了,吃饭——”菜过五味,班里男生把王富春团团围住,跟他敬酒。徐锐差点把啤酒倒到王富春鼻孔里,王富春笑骂:“你小子,公报私仇是不是!”徐锐喝多了,脸上蒸出油,整个人冒热气,他油头滑嘴地陪笑,手往口袋里摸香烟,竟递烟给王富春:“老师,您消消气,抽根烟。”王富春愣了两秒,咬牙骂:“好哇!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抽烟!抓了你几次都抓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周围人哈哈笑,擒住徐锐,把他拷在王富春前头,嘴里说:“罚他写检讨!写一万字!”徐锐求饶说:“行行行,我写,我写还不行吗!”话说到后头,徐锐心里空得像病番薯,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写检讨了。谢师宴是告别宴,他们不是高中生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是了。七月上旬,胡笳的录取结果出来了。毫无悬念的,胡笳考上中戏了。李慧君喜得容光焕发,挨个给亲戚打电话。
胡海文给胡笳打过两次电话,言语躲闪,问她考试如何,知道她考上中戏了,嘴里就说要给她包红包,又说要给她出学费,胡笳觉得无趣,没说几句话就挂了。后来她问了李慧君,李慧君哂笑说:“别理他!你爸是想让你认祖归宗呢!他现在和他老婆处不好了,我看他们迟早离婚,还有他那假女儿,捧得跟块宝似的,还不是高考考砸了?要我说,他现在肯定觉得你最好,你硬气点,别理他!”胡笳笑说:“行了,我不理他,你也少说两句,我看你眼睛都要喷火了,你想把我烤熟呀?”胡笳被录取了,心也就定了。她和阗资联系了律师,准备和卖她视频的男生打官司。那女律师说:“放心吧小姑娘,跑不了他的,这种人渣进去了还要挨揍呢。”胡笳点头:“那很好,多揍揍,我看他就是欠揍,有点什么事马上就吓蔫儿了,躲在家里不敢出去,高考都没去考。最好让他关久点,明年的高考也别考了。”律师说:“你说的还真有可能,等案子判下来,日子一拖,他明年的高考也别想了,人生最关键的日子都在牢里,他还能干什么?”胡笳弯弯嘴唇,爽,真的太爽了。她没被毁掉,他倒是被毁了个干净。至于她的视频,阗资全举报了。现在是清朗行动,国家对这种黄色网站的打击力度本来就大,这些网站被取缔了,传播淫秽视频及他人隐私视频的犯罪者也吃了牢饭。律师和胡笳说:“别怕,我退一万步说,以后就算还有谁把你的视频翻出来说事,你也别慌,你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财神爷来了,我就这么说吧,等那个男生判完,你这几年的学费都有着落了。”胡笳说:“好,我不怕,该怕的是他们。”过来几天,周琮又久违地给胡笳发短信。短信上,他说:这几天有空吗?我回甬城了,出来见见?胡笳本想说,你怎么有脸给我发信息的?想了想,她回他:行啊,警察局见怎么样?叫上你那个前女友,我就当财神爷来了。周琮看了,马上吓得不敢和她发短信了,但这没用,胡笳上警察局报警了,周琮和他前女友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胡笳呢,她正好没事做,那就打打官司赚钱呗。录取通知书到了的这天,胡笳拉阗资去水库游泳。对于胡笳来说,游泳就是种庆祝。现在是夏天,水库外都是人,白花花的人。胡笳叫住个大叔问:“这水库不是不开放么?怎么现在大家都能下去游了?”大叔是北方人,对她呵呵笑:“这不到夏天了嘛,大家都热,上面领导就把水库开放给我们做泳池,还修了个公共厕所和换衣间叻!”阗资含笑说:“野泳不安全,这倒很好。”胡笳唔了声,拉阗资往水库里头走,等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和他才下水。天空萤澈,月亮亮极了。此地很安静,胡笳能听到远处小孩的嬉闹声,声音尖细,像是瘙痒。胡笳看着月亮,轻轻对阗资说:“时间过得好快,你记得么,去年九月份,我约你到水库。”阗资莞尔:“怎么可能忘?我还以为你淹在里头了,吓得要救你,谁知道你是个小骗子,游得比我还快。”胡笳扬起眉头笑,朝阗资泼水,他是沾了水会更好看的类型,她说不清楚为什么。阗资游过来抱她,问她说:“今天还吓不吓我了?”胡笳看着他,她眼睛里是波光粼粼,隔了会,她轻声说:“你信不信——”话刚说了个头,胡笳不说下去了,她眼神望向远处,阗资看着她,温声问:“信什么?”胡笳低低说:“那天我是真的挺想淹死的。”话说出来,在这孔雀蓝的天地里,只有水声在他们耳畔,轻轻地,轻轻地荡着。像是怕尴尬,胡笳笑着对阗资扮个鬼脸:“骗你的,我才不想死,我就想骗骗你。”阗资注视着她,他眼里是澄明的月亮,或者说,阗资就是月亮,他温柔、坚定无比地对她说:“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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