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抱歉, 今晚应该不回去了,忘了跟你说一声。”
梁时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事, 已经解决了。你好好吃饭, 明天我就回去了。”
“陈琛。”梁时抢在他挂电话前, 还是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柏樾赞助的事,是你安排的吧?”
陈琛没有否认:“是我。”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你的策划案足够好,让我相信这是个有潜力的项目。”
梁时拿手机的手指又紧了紧,“那我作为顾问的报酬……”
陈琛笑了,戏谑地说:“你不是连交通费都没了吗?又不愿意蹭我的车。既然如此, 自己去买一辆喜欢的吧。”
陈琛挂了电话,转身朝一旁的救护车走去。医护人员正在给龇牙咧嘴的周沅齐包扎。
周沅齐脑袋上缠着纱布,正在打电话:“妈, 我真的没事, 不信你问陈琛!”说着,就开了免提, 把手机怼到陈琛脸前。
陈琛顿时麻爪, 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姑, 您放心, 他还活蹦乱跳的,保证没事。”
陈华瑛已经暴怒了, 谁的面子也不给,透过手机话筒,把她的好侄子骂了个狗血喷头。末了还不过瘾,又把枪口对准亲儿子,刚刚骂过的词儿又重新排列组合了一遍。
由于整段都是功放,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不得不默默听着自家总裁和总经理被骂得惨不忍睹,还一个字不敢回嘴。
场面的尴尬程度堪称一绝。
陈华瑛骂够了,血压也渐渐平稳下来。她懒得再搭理这两个小子,直接撂了电话。
周沅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瞥了眼陈琛的手机:“……保不齐舅妈也要来一通。”
陈琛二话不说,立刻关了自己的手机。
周沅齐回身仰躺在担架床上,额角青筋猛跳,咬牙切齿地骂道:“陈嘉涵那个王八蛋!老子誓要把他剥皮抽筋!割蛋下酒!”
周沅齐在回国的第一天,竟然被人绑架了。
两个绑匪完美地伪装成南城建设的接机人员,把他骗上了车,迷药一捂,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关在海边的一个废旧仓库里。
身为周家的孙子,陈家的外孙,周沅齐自认还有点身价。可是绑匪没对他开价,也没要他的四肢或者小命,只是携着他的行李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沅齐觉得这个绑架绑得不同寻常。
他摸索了半天,想顺着排气管往外爬,结果不小心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铁皮砸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被人从仓库里捞了出来,陈琛正站在担架边俯视着他——周沅齐从未觉得这个表哥如此亲切可人!
南城建设的负责人在机场被绑架,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表弟,陈琛可谓怒火中烧。立刻着人排查陈家所有人一个月之内的行踪——胆敢明目张胆成这样,唯有灯下黑了。
果不其然,手下查到,陈嘉涵最近紧急飞了一趟法国,出现在梁家父女在巴黎下榻的饭店,然后又先于周沅齐回国。
结合周沅齐平安无事的现状和消失不见的行李,陈琛猜到了他的意图。
周沅齐也猜到了——行李箱里有他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有沙远镇项目的所有相关资料。
帝都,梁昀工作室。
助理被临时放了个假,梁昀亲自在茶水间里煮水泡茶,然后端到会客室。
梁秋声坐在上首的单人沙发里。他虽然年近六旬,但体格匀称,眉目温雅,眼睛深邃有神。这个年纪依然风度翩翩,可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梁昀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男人有种独特的本事,似乎能够对自己的气质收放自如,就像善于隐匿的变色龙。
在法国的酒庄,他真的像一个淳朴的农场主,在园子里挥汗如雨,甘心侍弄那些葡萄。而回到帝都,他摇身一变,又拢上一身贵气,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地产大亨的强势。
她把茶盘放在矮桌上,下首的陈嘉涵立刻起身,为梁秋声斟茶。
待梁昀离开,陈嘉涵才开口道:“梁叔叔,我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
梁秋声端起茶盏,虚虚一吹,并没有看他。
“沙远镇的事情,是昀昀告诉你的?”
“怎么会呢!”陈嘉涵绽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这在美东的圈子里可不是什么秘密。那周沅齐也并非眼光独特,他就是运气好,偶然得到了消息,到处卖情报,顺便拉拉投资。”
“梁叔叔,周沅齐只是陈家的外孙,而我可是爷爷的亲孙子。您和我合作,比跟他强。”
陈嘉涵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再说,我可是完全相信您的投资眼光。我只出钱,绝对不会干预泰启的管理细节,您带着我赚点小钱就行。那周沅齐能做到吗?您别忘了,他现在是南城建设的头了,肯定会为自己、为财团着想,您和他合作,难免有诸多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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