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山却丝毫不惧。
一柄长剑在手中光华万千,剑光流转处,移山填海的力道掀起汹涌巨浪,将入邪的黑甲军一波一波挡在城门外。
他不可以伤害黑甲军分毫,因为这些将士每一个以后都将成为萧怀舟的助力,都将和萧怀舟一起联手共创一个太平盛世。
可他的仙力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了。
所有的化寿丹已经全部吃完。
如果说可以看见自己的寿元的话,谢春山一定可以知道,自己或许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了。
可即使只有这一刻钟,他还是想要为萧怀舟挡住一波一波不受控制的黑甲军。
有时候人世间的巧合就是如此的惊人。
上一世他将萧怀舟弃在城门口,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了万箭穿心之痛。
如今兜兜转转,他竟也面临了这样的局面。
直到这一刻,谢春山才明白,当时在城门口最后一眼回望的萧怀舟,心中有多么的绝望。
他竟曾让那人陷入这样的绝境中。
他若可以早来一步,那样肆意张扬的白马春风少年,也不会寂寂无名的死在自己的都城城楼之下。
萧怀舟有多爱这座城池啊,可当大厦将倾的时候,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是无论以后做多少事情都没有办法弥补的。
谢春山身形一颤,反手将剑尖撑在地上。
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差一点连站都站不稳。
可那一波一波的黑甲军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样层层叠叠汹涌而来,被控制的黑甲军将士们是没有丝毫疲惫感觉的。
眼里只有无止境的厮杀。
更重要的是,谢春山曾经贴在故里祁背后的一张傀儡符,慢慢开始替代故里祁所有受到的伤痛。
故里祁被一刀砍在了脖颈上,这一刀很疼,流了很多的血。
那些血液顺着谢春山黑色的道袍,一点一点滴落在青石砖上,然后变为黑红色的血脚印。
故里祁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心口处粘连着肋骨皆血肉模糊。
寿命也只剩下一瞬的时光。
谢春山勉力支撑着,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故里祁所受到的每一道伤都被替身在了他的身上。
故里祁不会死,萧怀舟也不会死。
真好。
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需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为自己前世所有的亏欠付出一个该有的代价。
谢春山吃力地撑着长剑,仰头看向刚刚太阳升起的天际。
红色霞光洒满大地,人间正是一片清平模样。
只是大道无情,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参透了。
一波一波的黑甲军手持利刃,将那一人多高的长枪狠狠刺进谢春山的身体,无数个像树枝一样的尖头从他的背后冲出来。
谢春山指尖微顿,最后一股强大的仙力自他周身上下迸发而出,绽放成铺天盖地的治愈法术,将每一个入了邪的黑甲军眼中血色全都抹去。
十万将士,十万寿元,最后归为永寂。
披在他身后随风飞扬的青丝,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催成白雪。
一寸又一寸皱纹逐渐从手背爬上眉头。
谢春山的阳寿尽了。
他嘴角上扬,难得弯曲。
一时间血色弥撒,远处归云仙府大殿上供养的本命灯终于燃尽了他最后一丝灯油。
谢长行手握宗主令牌垂眸。
油尽灯枯,最后一点灯芯淹灭在灯油之中,只留下一缕冉冉升起的黑色云烟。
而城门下的谢道君满身鲜血,闭目合眼,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神情。
原来万箭穿心如此之疼。
萧怀舟……好想再回到当年,回到你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
——
一墙之隔,深深宫门后正盯着自己身上伤口极速愈合的萧怀舟,完全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故里祁……死了?还是同心蛊解了?
恰在此时,一队黑甲军踉踉跄跄冲进长宁宫,顾亭安下意识要拔剑阻挡,却见为首的将士丢弃手中兵刃跪地,以额触地道:“我等均已清醒,还望将军赎罪。”
“只是,谢道君他,战死……”
萧怀舟忽得一阵眩晕,两侧耳朵不可抑制地轰鸣起来,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隔绝掉。
“谁,谁战死了?”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声音颤颤巍巍。
有风路过竹林吹乱一地竹叶翻飞。
两个耳朵侧面巨大的轰鸣声让萧怀舟根本没有办法,听清那个跪地的黑甲兵到底嘴里说的是什么。
谁战死?
是故里祁还是谢春山。
不,不可能是谢春山。
谢春山怎么可能会战死?
他可是归云仙府最令人骄傲的大弟子,天纵奇才,一身仙法无人能敌。
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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