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比她想像的还要危急些。
淑宁皱眉,亲自上手整理起来。等虎威扶着已经整理好,换了身衣裳、剃了头也刮了胡子的胤禛再回来时。他的被褥都已经重新换过,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紧闭两三日的窗子也被打开,正有微风徐徐吹进来。
桌角的瑞兽铜制香炉里,还升腾起了一股子淡淡药香。
淑宁帮着虎威把人重新扶回到床上,边走边细细交代着:“知道你爱洁,就赶紧给换了去。如今酷暑虽已去,热气却未尽消融。开开窗子通通风,对你的病情跟心情都更有益些。只稍加注意,莫再着凉便可。”
“这香是我前头找名医特别调的,能驱蚊、定惊、安神,保持室内清新……”
时疫来势汹汹,胤禛倒下之后,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跟跟着中招儿。大有过来一个,被传染一个的架势,连太医都未能幸免。
为防更多人染病,甚至牵连到皇上与太后,他只好屏退左右,尽可能地不与旁人接触。加上身边近侍都中了招儿,虎威来之前,他的医药都快不能准时准点儿了,更何况其他?
如今瞧着干干净净的室
内,看着满眼关切的姨母,他不免感动得眼眶微酸:“姨母,我……”
淑宁混不在意地摆手:“自家姨甥,没有许多客气,你若真为了我好,就得好生养病,咱们娘几个争取快些走出这里。十月里,咱们还得参加三胞胎婚礼呢。”
嗯嗯。
胤禛点头,随即便被扶到了床上。也不知道是被病痛折磨了太久以至于精疲力尽,还是瞧见虎宵跟淑宁到来有了主心骨,或者单纯地因为那淑宁点那香助眠效果强大。
反正他是真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喉咙发痒,难受刚欲咳,还被喂了些个甜津津的药水。
暖呼呼、甜津津,却又很好地抚慰了喉咙那股子干痒刺疼。
让他稀里糊涂间,睡到暮色四合。
直到被久违的饥饿感唤醒。
后头的厨房里,淑宁正在虎威的配合下整治晚饭。人前威风凛凛的冠勇侯变成烧火小童子,边干还边念叨着:“您啊,就是太莽撞,怎么劝都不听。这多危险的境地啊?竟不管不顾地往里冲,万一……您可让阿玛怎么受得了?弟弟们还没成家,晴晴还小着呢。”
淑宁瞪了他一眼:“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吗?比起来,你扔下老父老母跟爱妻稚子的行为岂不是更不可原谅?”
虎威一滞,理不直气却壮:“那怎么一样呢?儿子身强体健,最……”
“最什么呢?病来如山倒,可不管你平时身体如何。说来,你四表哥何尝不是允文允武?结果才这么几天的功夫,竟然被折腾的那般憔悴。头一眼瞧见,我这泪都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说起这个,虎威便也好一阵唏嘘。
言说正是如此,他们哥俩才商量着先瞒着她,免得她知道后不顾自身安危,以身涉险。结果阿玛答应得好好的,没两天就漏了底。
简直不靠谱。
不忍心阿大人提心吊胆之余还背锅的淑宁笑:“这其实不怪你阿玛,是晴晴担心你们哥俩。这才急匆匆的,跑来告诉我们。”
做过预知梦的她知道大外甥此次会面临怎样的水深火热,哪里还坐得住?
赶紧过去找人,结果却惨遭阻拦,闹腾到了君前。
说起太子表现,不但虎威浓眉拧锁,双手握拳,心里将之骂了千万遍。门外的胤禛也愕然,再没想到好二哥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落井下石。
这是想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在时疫之下,除掉这个潜在的最具威胁力对手吗?
姨母怕他有更多奸计,所以自动请缨。冒着生命危险来照顾他,半点不假手于人。
拼凑出了所有真相的胤禛咬牙,这般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的玩意儿如果真的上位了,他别说当什么贤王,怕是能否继续活着,都是个未知吧?
偏皇阿玛拿这么个玩意儿当成宝,废而复立。
让他凌驾于所有兄弟之上,成为这万里江山未来的继承人。
呵呵。
胤禛冷笑,那个当贤王的半生目标悄悄发生转变。也或者,他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不再被打压防范,护住所有自己想要护住的人。
不过未来如何还未可知,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养护好自己身体。
活着才有可能。
想通了这一节后,胤禛也没打扰边说边忙的母子两个。只深一脚浅一脚地,重又回了房间。
淑宁一边做饭一边跟好大儿说话,已经是一心二用。自没注意他来了又走,但冠勇侯的耳力却不是说笑。
打从胤禛过来的第一瞬间,他便已经了然于心。
没有阻止额娘,甚至还引导着额娘说出太子更多对皇上的‘贤孝担忧’之举,都是为了警醒自家好表哥。让他别再剃头挑子一头热,傻乎乎的以为如此情形之下,他
个有出身,有实权还有许多天然臂助的亲王真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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