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她目眦欲裂,好像是想用那双枯槁的手把自己的儿子掐死,“周青先我告诉你,你胆敢能不满我的意、胆敢不从我的令——我就算死了变成厉鬼也还会缠着你,我下九泉、入地狱,死了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我定要你和我一起遭罪。”
她露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你、你那废物老爸、你寥寥无几的朋友、还有那个叫林北生的,和他的家里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段话中不知是哪个字眼让周青先听了不太舒服,他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这个很小的动作被周淮捕捉了去,她的眸光闪动一瞬,忽地开了窍,伸手去抓住周青先的头发:“啊——原来是这样啊。”
周淮难以置信地,又鄙夷地嘲讽:“你不会以为把头发变成以前的样子,他就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吧。”
周青先没有挣脱,沉眸与她对视数秒,终于做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回应:“为什么不会呢?”
他冷静得不像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接连否定和辱骂,情绪稳定得反常,直到这时才不见方才游刃有余的态度。
平静的外壳逐渐掉落,他最后在一个最无关紧要的论点反驳,露出面具之下无比认真又固执地表情。
“为什么不会呢?”周青先以一种庄重的语气反问,“我把什么都变得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好、更听话,他为什么不会再爱我呢。”
第27章 溺亡
周围好安静,窗外簌簌刮着的叶子吵不到房间,只有偶尔响起的仪器声音提醒时间还是在流动着。
周淮竟然沉默了一瞬,她望着周青先与她极像的、浅棕色的瞳孔,忽地以一种怜悯的口吻感叹:“你真的好天真啊。”
“你还不明白吗,你能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创伤。”她这时候表现得像一位好母亲了,用讲童话般最温柔的声音、最耐心的脾性,同他慢慢解释这个道理,“你长得这么像我,他怎么会不恨你呢。”
“他怎么能忍住不把你杀千刀、砍腕骨呢,接触得越久,他只会越来越讨厌你呀。”她抚上周青先的脸,“你还不明白吗?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一点值得被爱的地方吗。”
这个快要老去的女人,好像邪恶的塞壬女妖,不被祝福的巫女,嘴里一遍又一遍念着咒语。
“你放弃吧。”她悲哀地说,“你是我的儿子,你和我这么像,有些东西就是你不配拥有的。”
“其他所有人都比你更值得。”她告诉周青先,“你不会如愿的。”
周青先眼前是昏沉的,好像失去信号的电视机会出现的雪花点,耳边也麻麻木木,朦胧地听周淮说已经讲过很多次的类似话语。
两人之间似乎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谁也不争、也不再吵闹。
周青先错过她的手,将她推回床上:“如不如愿也与你不相干了。”
周淮躺在床上,似是很痛苦地闭上眼睛。
病房便陷入了一片死寂,是一片腐烂的沼泽地,周青先蹒跚地从其中逃出,好想快点回到岸上。
他给林北生发消息,指尖在很细微地颤抖,周青先注意到了,想稍微缓和一点情绪,却在出病房时便看见了陈森。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只是有意无意地垂头,刻意避开了周青先的视线。
欲盖弥彰地动作实在是太明显,周青先嗤笑一声,向前迈去几步,见他停在原地,便出声嘲弄:“陈助在等什么呢,不是还要继续监视我吗?”
陈森一怔,清清嗓子,再抬头板着个脸面无表情地开口:“请您理解我的工作。”
“周淮女士停止在您身上安装监听器与定位之后派我对您进行监督,以避免您对企业产生不良影响,这是经过二位同意的事情。”
周青先讽刺道:“请问我的私人生活能影响到企业什么呢。”
“您应该拥有作为董事长的自觉,通过联姻发展商业合作带来公司利益。”陈森面不改色,“我认为您对无关紧要的人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周青先盯了他片刻,视线如蛇一般阴鸷渗人,似乎已经看好了致命的部位,却在咬住对手咽喉的前一刻云淡风轻地笑起来。
“讲得真好。”他称赞道,“不愧是周女士养的一条好狗。”
陈森脸色微变,仍义正言辞道:“周女士这是在为了您和企业好,希望您能明白她的心意,不要让外界说您是疯子的流言蜚语成为事实。”
“是吗。”周青先勾勾嘴角,“那你让这群人都过来看吧,瞧瞧我和周淮谁看起来更像疯子。”
陈森握紧了拳,终是没说出多余的话,咬着唇低头跟他离开了病房。
林北生在8点才看到周青先发的消息,大半小时之前发的,只有“现在过来”这四个字。
他才把饭桌残局收拾完,周围人都还没有散,还等着组局打牌玩儿。
耿旭喝大了,拿着扑克招呼他:“快点啊林哥,都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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