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听药铺伙计谈起,“……南阳王被擒拿回京了。”
“平定了叛乱的是何人?”
“便是那位朝廷新贵,后起之秀,承平侯的养子,以雷霆手段攘除荆州奸邪……”
后面的话,黎青黛没听下去,她此时惊心骇神,脑子嗡嗡发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庄檀静回建康了。
伙计见她面无血色地怔怔出神,忙道:“李大夫,这是怎了?”
这时黎青黛理智回笼,笑了笑,“无事。”
莫急莫急,别自寻烦恼,说不定,庄檀静还不知晓她的行踪呢。
黎青黛逐渐平复心绪。
正值夏秋之交,南阳王叛乱终于落下帷幕,朝廷军队班师回朝。凡军士所经之处,万人空巷,建康百姓纷纷翘首相迎,一睹风姿。
“赢了赢了!”
“将军威武!”
百姓们掷果投花,面皮薄的年轻将士被迎面飞来的女子手绢砸中,羞涩地红了脸。
还朝后,庄檀静主动奉还符节黄钺,“臣,幸不辱使命,甚感荣焉。”
梁帝为彰显国君宽厚仁慈,授庄檀静湘州牧、太师、晋陵郡公,加葆羽、鼓吹二十人。庄檀静推辞不受,在百官敦劝之下,庄檀静才受了葆羽、鼓吹,其余依旧不受。
听到庄檀静推却之语,梁帝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些,“庄卿真乃大厦栋梁,忠心耿耿,一心为国。”
长睫微垂,遮去了眼底讽刺之色,庄檀静手持笏板,淡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乃臣下分内之事。”
君臣之间虚伪地来回打机锋。好一个君臣和睦的场景,卓怀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冷笑,岑敏修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演戏,其余心知肚明的群臣皆默默不语。
之后,庄檀静向梁帝乞假,只说寻亲。众人只知他是承平侯的养子,其亲族悉数死于南渡路上,却不知他竟还有亲友在世。
若是不准,便会落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梁帝自是准了他所请。
群臣退下后,太极殿东堂又静了下来,梁帝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屏风后,沈鸣领着一位瞎了一只眼的老叟走出了来。
张叟精神矍铄,鬓发与长须皆是花白。
“依你之见,庄檀静可有奸臣之相?”梁帝面色森冷如冰凝,司天监夜测天象,他得知了一些不大好的传闻,紫薇与贪狼同宫,奴欺主之象,叫他不得不起疑心。
这位老叟擅长面相之术,捋了一把胡子,故弄玄虚道:“老朽观之,隐有龙虎之气聚于其顶,呈五彩色……”
龙虎之气,乃是王气。
话音刚落,梁帝睚眦欲裂,手一横,将桌面之物扫落在地。
沈鸣和张叟一起跪下,“陛下息怒。”
清澈见底的小池,修竹环绕荫映,日光下彻,波光粼粼,水底游鱼清晰可见。
不久,太极殿内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传入庄檀静的耳朵。
白皙如玉的手指捻一把鱼食,漫不经心地撒入池中,未几,水中一片喧嚣,水花溅起,鱼儿们争先恐后地争抢食物。
庄檀静淡漠疏冷,身如玉立,“陛下愈发糊涂了,竟会听信这等不着边际的虚无之言。”
少顷,唇色发白的林砚生近前,半跪下来,他因疏忽大意放走了黎娘子,挨了二十军棍,后背还隐隐火辣疼痛,现在要将功折过,挽回在郎君心中的印象,“郎主,找到黎娘子的踪迹了。”
此刻,庄檀静眸光深邃,弯了弯唇角,“玩的够久了,也该回家了。”
风穿过山涧松林,拂过黎青黛的裙摆,好似带着她重返无忧无虑的韶光。
“黎青黛——”仿佛是一声叹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是谁在唤她?
黎青黛回头张望,她又坠入一望无际又的迷雾中。
透过重重迷雾,隐约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是谁?”她问。
再定睛一看,赫然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庄檀静。
下一瞬,庄檀静禁锢住她的双手,投下的高大阴影罩住了她。
微凉的指尖擦过黎青黛的唇角,他动作缓慢,犹如凌迟般令她难捱。
“你以为,我是你想抛弃,就能抛弃的么?”
“忘了么,我曾说过的,”庄檀静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好似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黎青黛吞噬殆尽,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我们注定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死生不休。”
这句话,好似无尽的魔咒,在耳际回响着。
不要!
眼前景象瞬间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骤然,黎青黛从梦中惊醒,后背一片湿冷冰凉,心有余悸。恍惚地环顾四周,她还在自己租住的小院中,还好,那只是场噩梦。
起身倒杯冷水清醒一下,随着冷水入肚,黎青黛总算缓过了神。
天边已是蒙蒙亮,再也睡不下去了,黎青黛洗漱一番,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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