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啊了一声,“那你爸妈今年也不回来,你岂不是又只有一个人了吗?今天可是除夕夜,要不这样你来我家吃饭吧,反正我和我老婆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女儿也可喜欢你嘞。”
语罢小女儿也转身看过来,眨巴葡萄似的圆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温故连忙谢过并推辞了好意,毕竟是家庭团聚,他一个外人还是不合适参加的。
雪从周六开始,直到今天都没有结束,古话说瑞雪兆丰年,他想明年应该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也许明天他爸妈会舍得从外面回来,那时候温归腿伤也全好,一家人可以好好出来玩儿。
路面由于积雪的缘故白茫茫一片,温故故意一个脚印接着一个,连成条笔直的线,感受松软的雪渍在脚底凹陷,也在消磨着时间。
家家户户都贴起火红的窗花,扫地擦玻璃,准备辞旧迎新,他边走边瞧,眼里流露出几分羡慕,依旧在踩脚印打发时间。
他不想回冷的要命的家里。
不知不觉中,温故在熟悉的院落前止步,在众多春节年味的家中,唯独这间一点过年气息都没有,窗户玻璃单调,灰色调窗帘紧掩着。
是林止醒的家。
温故把手揣兜里,就这样站着看了会儿,脑海里思绪万千。
3班和4班是两对面,自打高二以来他和这人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连寒假集训也是如此,待在宿舍再拉上课代表,一起偷偷吃小火锅,现在一下没见着,他倒是有些不习惯,更重要的是……
回家那天晚上,可能是因为不适应的缘故,他做了很多无厘头的梦,似乎回到了在医院吊盐水的那天。
周遭黑暗人声嘈杂,却唯独听到了一个呼吸声,靠的越来越近,最后眼梢有温热的触感传来,梦境中的他睁开眼睛,结果看见了左眼角的一颗小痣……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按住那人亲在了泪痣上,随后就是猛然惊醒,在清晨熹微晨光中剧烈地喘息。
“操,什么鬼梦啊。”温故现在回想起来,耳朵还在发烫,挠头心烦起来。
两个男生怎么能乱亲,更何况对方还是林止醒,他怎么能对好哥们儿有这种想法?
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太反常了,他为什么要因为给女生讲题被林止醒看见而心虚,听到林止醒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难受,没有的时候又感觉空落落的。
温故自暴自弃地打开知乎求助,还不忘给自己换马甲,反正最近刚好在看东野圭吾的这本书。
“伽利略的烦恼”的提问期待你的解答·1分钟前
——本人男17岁,梦到和另个男的亲了,这正常吗?
系统显示还在邀请回答,院内忽然传来尖叫声,撕裂宁静的清晨,刺耳难听,温故的耳膜瞬间疼痛起来,几乎是立马听出这是邹吹笙的声音。
他警觉地冲到上回溜进来的监控死角的墙旁,后脚发力利落地翻上去,双手按在凹凸不平的灰水泥稳住平衡,抬头就看见二楼窗户被邹吹笙猛地推开,狠狠砸上两旁墙壁,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她头发凌乱,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瘆人,脸毫无血色,拎着背包往楼下疯狂地抖动。
里面的书本和物品统统混乱不堪地被甩落,栽进泥土或被肮脏的水渍浸湿,最后边冷笑边把书包揉作一团摔下去,然后抽出一大叠奖状开始撕的粉碎,就跟魔怔了般往外抛。
橙红色的奖状碎片漫天飞舞,就像是雪中的杂质。
温故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瞳孔地震在原地。
下一秒家门被推开,林止醒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大步流星地赶到散落满地的书本中,毫不忌讳地匆匆翻找起来,眉毛紧锁显得十分急切,随后把什么东西捡起迅速塞进口袋后,绷紧的表情才勉强缓和,不悦地甩掉粘来的水渍,将书本和其余零落的东西理进书包。
所有的都被打湿折坏,弄的很脏,可他居然没有丝毫犹豫。
“让你不听话……妈妈的艺术品一定是最完美的……”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盯着窗旁的丙烯颜料和尖锐画具,忽然往林止醒的方向眺。
“快让开!”温故内心警铃骤响,敏捷如雪狼般翻下抢,耳畔风惊掠而过却瞬间被他甩在身后,他似幻影般狂奔向林止醒的位置,硬生生将人往旁边扑出半米。
两人猛地摔倒在地,温故的手肘狠狠撞击地面,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水泥地狠狠擦破,疼的吸了口凉气。
“温故——?”林止醒被按倒在地喘息着,只能感受到男生颤抖的手托住他的后脑勺。
逆光,看不清脸庞,却能感知温度。
下一秒窗旁的颜料通通被疯狂地扫落,塑料盒几乎变形,盖子直接崩裂开,碎片和黑色的浓稠颜料一齐飞溅出来,温故感觉后背就像被冰雹用力砸落。
液体搅和着流淌瞬间污染草地,随后大把画笔也被疯狂地摔下,似急雨,有一根甚至又深又牢地插进土地,很难想象插进血肉之躯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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