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道那里虚虚点去时,那南明离火随即被道人卷动,伴随着青枝竹杖的破空,在凛冽的罡风里划出了一道焰浪。
那灼热的气息即将扑面而来,可就在清海老道艰难的引动着体内几若枯竭的气血之力,要挪动着苍老的身躯往侧旁去避的时候,忽地,老道感觉到了一种滞涩的感觉,并非是源自于体内的滞涩,而是方寸之间天地寰宇的桎梏。
而不知何时,一道晦暗且朦胧的乌光已经将清海老道笼罩在了内里。
仿佛是从中年道人手中的青枝竹杖扬起的瞬间,这道乌光便已经将老道罩在其中,这一切似乎是那道竹杖一段焰火的映照,似乎正是那中年道人道与法的一部分。
天地寰宇,阴与阳,水与火,一物应一物。
这一切在中年道人那轻描淡写的举动之中,都显得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这一瞬间,光阴与岁月似乎定格,与此同时,磅礴的思感和念头在清海老道的惊惧之中倏忽间膨胀开来。
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晦暗且朦胧的乌光开始在自己的身周愈渐凝实起来,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四面八方的云层水汽在朝着那乌光汇聚而来,它能够感觉到那水汽凝结之中先找出的先天八卦之道韵。
它……它感觉到了伴随着水汽的汇聚,伴随着乌光的显照,伴随着道韵的凝聚,是愈发厚重与浓烈的妖兽血煞之气在朝着它的四肢百骸灌涌而去。
它想要竭力的挣扎与反抗,可惜却无能为力,那每一滴混合着乌光的水汽里面,都像是蕴养着无上的符阵,都像是具备着太一真水大成之后的万钧之力。
这些教它无从挣扎,教它一点点在道与法的磅礴中被镇压,教它的四肢百骸、通身气血都被那厚重的侵蚀而来的妖兽血煞所影响着。
然后,是无尽漫长的几若酷刑一样的折磨,老朽的骨骼被打碎之后重塑,筋肉被磨灭成齑粉之后复被裹成肉泥,连带着气血都崩散成水雾,复又与乌光和煞气熔炼在一起。
而当中年道人手中的青枝竹杖真正敲落下来的时候,原地里,哪里还有清海老道的身形,浩渺罡风层云之中,唯有一只九面玄龟懵懂的悬在那里。
砰——!
竹杖敲击在九面玄龟的龟甲上,玄色龟甲恍若铁石一般,其上尽是繁复至极的恍如篆纹一般的龟甲裂痕,看去时,处处尽都闪烁着寒光。
与此同时,那竹杖一端裹挟而来的南明离火,在这一刻像是被道人以大法力改变了形与质,那焰火恍若是甚么溪流与琼浆一般,竟随着竹杖的点落,一点点顺着那龟甲的缝隙流淌开来。
倏忽间,等一道风席卷而过的时候,再看去时,仿佛是朱砂墨沁在了玉符的纹路中一样,玄铁一般的龟甲上,复也这般奇诡的镶嵌着一道道凝固的赤色美玉。
丰沛的灵光流淌在这金玉交杂的龟甲上面,倏忽间,有妖兽血光冲霄而起,有灰黑色妖风煞气冲霄而起。
可浑然不见了剑气,不见了玄家的清净妙法。
敲竹唤龟吞玉芝,鼓琴招凤饮刀圭。
近来透体金光现,不与常人话此规。
敲竹唤龟吞玉芝……
此正是丹青元宗一脉水火秘术、古法妙诀也!
直做罢了这些,那中年道人手中竹杖的一端仍旧点在那九面玄龟的龟甲,此时间方才看向已经抵至近前的清河道人。
此时间,清河道人的脸上尽都是错愕与苦涩交织,他许是最一开始便没有这个出手的想法,如今更瞧见了中年道人的身形,更绝了自己出手的心思。
“误会,道兄,此中皆是误会……”
没等清河道人说罢,原地里,中年道人冷哼一声打断,随即戾喝道。
“误会!误会!都甚么光景了,还只扯着误会!打得过就要伐山破庙断绝道统,打不过就得坐下来听你说误会?滚!趁着贫道这会儿还愿意与你说话,赶紧滚!回去拿家底儿出来,来换你家大师兄!”
话音落下时,中年道人似是怒极,猛地将手中的竹杖敲在龟甲上面。
登时间,妖兽哀鸣,那龟甲之中,随即便有着暗红色的鲜血被这一下敲击镇出。
原地里,清河道人复又一退,只闪瞬间思量过之后,随即躬身朝着中年道人一拜。
“简寒枝道兄,还请勿要伤吾家师兄性命,贫道这便回返山门去……”说罢,清河道人看了一眼一旁的丹霞老母,“定取来无上宝药与诸宝材底蕴,换回吾家师兄,烦请道兄稍待!”
话音落下时,原地里一道灵光顿起。
却是清河道人怎么来的,复又怎么回去了。
第176章 楼船夜雪百花楼
庭昌山,山顶道宫内。
此时间,丹霞老母端坐在正中央的莲花法台上,脑后悬照着镜轮,伴随着愈见悠长的呼吸,一点点恢复着颓靡的气机,恢复着苍白的脸色。
而在这空旷道殿的另一端,则是简寒枝端坐在昏厥过去的九面玄龟之上趺坐,以一种感慨、欢喜、痛惜却也愧疚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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