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如渊之后,那高昂的音韵本身,便陡然间化作了一柄利剑,将冬与春的流转本身割裂开来。
一切浑似是从自然的散漫之中变得浑如道与法一样的条理明晰。
那剑光所割裂开来的一端,是经年的皑皑白雪,是无尽的肃杀与幽寒。
而在这剑光的另一端,在“挥出这一剑”的宗老的身后,是无垠的春风烂漫,是遍地的葱翠欲滴,是磅礴沛然的自然生机。
最后,因着这种明晰且顺承于自然地割裂,这一剑便也如“庖丁解牛”一般,顺滑且毫无阻碍的刺进了少年的心神之中——
“不仅如此,不仅仅如此!
胜负、生死……这一切其本身并不是最为重要的那个,一切源自于道与法的修持上,自然而然,最后也要归咎于道与法之中去。
在真正高烈度的斗法之中,尤还掺杂着一定的胜势之后,那些能够一路赢下来的天骄妖孽们,所足够提议进行的开坛讲法,或是些低烈度,以辩道论法为主的文斗演法。
以无敌路的鼎沸胜势本身为焰火,以这人世锦绣山河为炉,以同代诸天骄作薪柴,行君臣佐使之妙道,而成……而成无上道果!
这,亦是吾开天法的曼妙之处也。”
话说及最后时,原本的激昂情绪复又陡然间归于悠长的余韵。
而在这音韵徜徉在和煦的春风之中的时候,原地里,车厢之中,那少年反而陡然间沉默了下来。
那是恍如凌汛一般,分明那冰面仍旧幽寒兼且郁结,但是春时的变化仍旧教那河水陡然间汹涌起来,要酝酿着真正浑如春雷一般的咆哮吼声!
此时间,那车厢之中的少年愈是沉默,便愈是代表着其人的心思不平静。
于是,因着这一番沉默,宗老很是矜持的笑了笑。
他明白,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一个身为天骄道子乃至于盖世妖孽的年轻人,能够抵抗得住宗老用言语与情绪所勾勒与描绘的蓝图的。
只是,这种矜持的笑容,落在了商伯的眼中,落在了那车厢之中少年的眼中,则变成了这化外之地的金丹境界修士,因为实际上并不属于自己的荣耀与恢宏事情,因而在倨傲之中,自然而然的对远方的来客展露出了些许的“俯视”。
这目光本身教少年很是不舒服。
于是,也正因此,那审慎思量的过程之后最后扫尾的过程好似是因为这种情绪的生发而被越过。
几乎就在商伯脸上那矜持的笑容即将要展开但还未完全展开的时候,车厢内少年的声音复又继续响起。
“唔,既然如此,这所谓的‘无敌路’,这所谓的开天法之曼妙之处,可否教贫道有所体悟?贫道自忖,尚还算是天骄根底,而今也只初入丹胎境界而已,不曾触犯那金丹境界大修士不能抵近的铁律,合该有参与其中的资格罢?”
闻听得此言,宗老似是微微一怔,像是一个习惯了吹牛的人反而忘却了自己所言说的诸般之中极紧要的一环。
于是,数息之后,愣怔之中的宗老兀自回过了神来,他看向那紧闭的马车,反而摇了摇头。
“此事从未有过先例,岂是贫道轻飘飘几句话能够决定的?
若是小友真个有此意愿,扪心自问,的的确确想要参与到无敌路的争锋之中去,且此中心念坚定,已不会再动摇,贫道或可代替尊客,与天元鼎盛之处所在的几位道兄传讯,他们负责着维护那共定的盟约,自然也是他们说了算。
而且,丹胎境界……
纵然一切顺遂,小友还需得等上一等呢,就在去年冬日,最为幽寒的时候,属于这一代众天骄盘桓在筑基境界巅峰之中的无敌路之攻伐,尚还只是刚刚结束没多久,纵然他们尽皆都在尝试着突破丹胎境界,可是莫说这其中细微交错的机缘本身,便只是那巩固境界的过程……
小友都有的等呢!”
人家温和的时候,自己就要变得激烈;人家平静的时候,情绪就须得变得高昂;人家心绪因之而激涌的时候,自己就要反而迟缓温吞起来。
每一步,几乎自现身之后宗老所走的每一步,都正正好好踏在了商伯与少年的对立面上去。
可偏偏就是这样矛盾的交错过程,反而教商伯与少年对于宗老所描绘出来的蓝图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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