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刚刚那一拳的声威余韵,齐飞琼也无需开口言说些什么,只消眸光之中兜转的寒芒,就足够教这些人心生胆寒而不敢置一言。
可到底,有眼力见儿的修士还是居多的。
因而,这一时间,甚是寂静的连绵群山之中,唯齐飞琼立身所在的山头上,传出来这四野八荒连绵群山之中唯一的欢声笑语。
远远地再回看去时,观道峰的道殿内,同样是因着见证了这样焕然一新的道与法的缘故,饶是那一息间的惊变已经过去,但是其余韵仍旧长久的回绕在诸修的心神之中。
甚至正因为远比各教道子更能明白道与法意味着甚么,此刻诸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心神之中的不平静,尤还要胜过诸宗道子们。
这样的心神变化所显照在外的,便是人群之中班道山长久沉浸在患得患失之中的神情变化,他似是浑无掩饰,一面像是被皇华宗即将收获的惊喜砸晕,一面像是被所需得付出偿还的因果而苦恼。
可是,这一刻几乎已经无人再去看顾班道山那里的神情变化。
这其中许是有受到蛊惑心神之道的影响,但是至少还有泰半,足以见得是班道山刻意展露出来,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无端的教人“厌恶”。
可是不去看顾班道山,而商伯复又像是先见了新道,又被诸修刚刚的杀念所惊,悲喜交加之间,此时间之愣怔的端坐在那里出神。
于是在诸修的注视之中,那立身在山巅的齐飞琼,还有驻足在齐飞琼身侧的诸修,便陡然间成了这道殿内的某种“焦点”。
至少此刻,一众金丹境界大修士,一众人世间的老怪之中,元门的诸修便要显得远比玄门修士狷狂些。
那未曾现身的楚维阳,算是散修出身,更是古圣宗的根苗,怎么算,都是元门中人。
而今所展露在外的传续着新道的唯一源头,更是楚维阳的炉鼎,是皇华宗的道子,同样是元门中人。
连带着这会儿闲散时节之中,能够凑近这新道传续之源头的修士,都同样是元门中人!
莫要因之而觉得变化不起眼,今日里的些许微末变化,许是来日便是玄元两道于这一道法领域之中的强弱态势。
因而,几乎就在齐飞琼开始长袖善舞的同一时间,元门诸位掌教大修士们,也尽皆在沉默之中,拿着令人烦躁的故作“意味深长”的促狭目光,接连不断的扫过那些玄门的掌教大修士们。
端的是教人因之而厌烦不已,偏生又切实的是自己输了一阵,反而只得生生将诸般烦躁心绪忍下。
而也正此时,在自己的心境历经了长久时间的反复磋磨之后,陆铭海复又从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之中缓缓地挣脱了出来。
他许是将心绪排揎了去,又或许只是如同昔年的楚维阳一般,只一味的将之镇压在了道心之中。
但是至少,这一刻,少年书生重新恢复了冷静。
不论在齐飞琼的那一拳面前,少年书生对于新道到底有着甚么样的体悟与感触,至少,齐飞琼这一拳多多少少有些将少年书生“打醒”。
他不复再有早先时的狷狂、凶戾。
并且,陆铭海未曾再有如刚刚那一闪瞬间那样的痴求着一切关乎于新道的一切讯息。
饶是刚刚齐飞琼略显得严厉的话语之中,仍旧传递着如同宗老早先时所言说的一般无二的道理。
以真传换真传,宣讲出了甚么样的妙道,便能够有着甚么样的回馈收获。
这是世上颠扑不破的道理。
另外,齐飞琼对于少年书生的介绍,确实则让少年书生有所误会。
琅霄山主,少年掌教。
盖因为入得此间,人世诸圣地大教几乎九成九的法统,尽都在商伯与少年前面更名易号,如皇华宗改换成了皇华山一般,为得便是在自家的气运牵系上多一层遮罩,教商伯与少年能够有所真实感应,但是感应又未曾真个有那样的真切。
因而,这般某某山的名头教少年书生听惯了之后,当齐飞琼再提及起琅霄山来的时候,几乎顺理成章的,少年便要往同样的圣地大教之主的方向去考量。
兼且那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话,便教少年书生想的更是偏颇。
在他的思绪之中,已经营造出了在这化外之地的连绵群山的诸般无上法统之外,尤有仙山超然世外,那是远超卓于寻常的道统而隐居于世的不可度量的法统传续。
如齐飞琼这般的一山法统之道子,遇上那样的超然大教的少年山主,都被降服了去,言称自己是炉鼎都毫无遮掩意味,尤还见得些许倨傲与欢喜在其中。
刚刚那闪瞬间的一切尽都在少年书生此刻的心绪之中翻涌开来。
偏生驻足在丹胎境界之中,修士已经足够有着些许朦胧的天机感应,至少陆铭海能够笃定,齐飞琼所言说的字句,句句皆真!
也正因为着这样的念想,在陆铭海的预想之中,那传续着新道的,已经是在渺远天边的浩渺层云之中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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