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现世的昏黄汪洋。
只是,楚维阳早先时从旧世海疆的边沿处踏天而行,但是在那惨烈的超脱层阶的厮杀之中,两道汹涌的风暴磋磨之中,待得而今楚维阳折转回身形来的时候,其回返浊世之后,立身所在之处,却稍稍有所偏斜。
那不再是旧世海疆。
此刻,道人的脚下,一道深邃的似是直指那浑厚浊世汪洋海底的漩涡,正在搅动着一切万象生灭的力量,向楚维阳展示着那自然与道法浑一的无上伟力。
这是昔日道人在苍茫深处的参道悟法之地,他曾经从此地将古界拔除,那引动的自然天灾景象,直至今日仍旧不曾消弭。
于是,在那闪瞬间的讶异表情展露的顷刻间,楚维阳复又展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来。
或许天意如此。
也正是在楚维阳生发出这样感慨来的顷刻间,道人忽地折转身形。
分明离着旧世海疆苍茫而渺远,但是证就超脱层阶之后,岁月与须弥本身的尺度,对于楚维阳而言已经真正失去了意义。
所以这一刻的折身回望的时候,道人真切的洞见,便仿佛旧世海疆就在身后一样。
而那刚刚从灭世的灾劫之中挣脱开来的诸修,也在心有余悸的顷刻间,惊讶的看着那浓烈的昏黄雾霭在室外被撕裂开来,进而,在无垠的苍莽汪洋之上,属于楚维阳的身形显照,巍巍乎,似是那世外天地之间的唯一。
而也正是在这一眼的洞照之中,楚维阳看到了天炎子和老禅师略显得狼狈的形神,他们跻身在了超脱的层阶之中,但也好似是险些在与原始凶兽的厮杀与攻伐之中,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灭了去。
饶是此时间看去时,两人的形神也朦胧而灵虚,正在虚实和有无轮转的过程之中,渐渐地从某种灵虚的概念里重新将形神重聚。
而相比较天炎子和老禅师,则邢老道人的身形略显得安泰了些,借由着那原始凶兽引动的灭世风暴,在那远比浊世天宇化成的熔炉更为磅礴的血焰的“锻铸”之下,那邢老道人的本命法宝不曾被熔毁,反而真个在最后的纵身一跃之中,成就为了先天道器。
那是蕴藏着万象浊气俱全的道场天宇的先天道器,那是蕴藏着邢老道人形神与道法本质的先天道器。
此宝器的存在,使得邢老道人纵然无法在那层出不穷的被撕裂开来的战场上,与原始凶兽抗衡,但是在真正定鼎生死的现世攻伐过程之中,却始终能够以先天道器本身,紧锁着己身的形神与道法不灭。
这刹那间,是真正的一尊略显得灵光黯淡的五色大鼎,在疯狂鲸吞着万象浊气的过程里,像是从一方满蕴雷磁的寰宇之中,重塑着邢老道人那略显得残碎的肉身道躯。
而这一刻,当楚维阳观照着旧世海疆的时候,亿万群生,芸芸诸修,也在注视着楚维阳。
在这样相互之间的观照里,这刹那间,随着楚维阳轻轻的开口,是煌煌雷音从苍茫的深处,撕裂着一切有相,映照在旧世的天地间。
“神境之上,跃出樊笼,洞开天门而证道,仅只一步矣。”
“然则,这证道之一步,亦有诸般分别,今吾立身至上,遂有重重体悟,说与汝等诸修。”
“此间差别,或可列分三重,一曰仙,一曰圣,一曰真。”
“仙者,修持无上至道,功行圆满,而形神道法无漏,驻足于神境绝巅,以此圆融一道,统御形神道法,糅合而跃出樊笼者,以形神道法浑一于至道而超脱者,或曰玄仙、元仙、灵仙、阴阳仙。”
“证此境者,可得逍遥,然世事沧海桑田变化,长生寿数寄托于一道者,终要因道之演变而一同变化,一朝道法更易改换,或能因之而恒久变演者,仍得顺遂,若难以随道而变演者,则需历劫以传续至道,大抵万载,当有此一难。”
说话间,楚维阳看向了天炎子与老禅师。
“圣者,或以一道演万象周全,此道既存,则无量变化咸皆在掌握之中;或以形神之妙,容纳万象周全之器与界,立身苍茫之外,以不变应万变者,或曰仙君、道君、元君、灵君。”
“证此境者,可坐看沧桑变化,避劫而得大逍遥,然凡事到底有始终,若天地生,若乾坤灭,周全万象,浑圆寰宇,终需得无垠苍茫来洗炼与冲刷,故此境量劫易躲,无量量劫难过。”
说此话之间,楚维阳看向了邢老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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