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之中。
于是他停滞不前,于是他在滂沱、久久不能停歇的暴雨之中淋了六年。
现在靳时雨对他说,往前走吧,谢臻。
过一次春天
77
“是,我大概知情。”谢臻坦然地回答了这个实在一针见血的问题,他漆黑的瞳孔盯着审讯员的眼睛,平静至极。
“在当时的情况下,谢天宇已经精神失常,胸口的刀伤是真的,是我握着刀,但是是谢天宇撞上来的,我推测是因为过于痛苦,于是决定一了百了。至于是谁给谢天宇注射了过量的激素,我确实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你们可以去查探这种激素彻底生效的周期,再推断出可疑注射时间内见过谢天宇的人有哪些。”
谢臻慢吞吞地用手指摩挲着手掌,说话的语调也慢慢的:“但对于法医检查结果与上报结果不符这件事,我本人对于其中详细的缘由并不知情。”
谢臻回答的时候,仿佛句句都答在了点子上,却唯独对于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免除牢狱之灾还要一意孤行地担下罪责一言不发,对自己心目中可能的幕后真凶也只字不提。他这幅仿佛配合但实际上又抗拒的表现,让审讯室里的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几次,谢臻垂着眼,僵着手腕灌了一口水进口中,再度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抬头看见高局那种不怒自威的脸,一时手顿在半空中。
高局看了眼录像的设施,也没有立刻坐下,只是在走进门后不久,毫不留情地指出:“你觉得是时雨吧。”
谢臻沉默不语,静静地将水杯放下。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查到了他的头上,哪怕靳寒给靳时雨编造了前十八年的虚假人生档案,但事实总归是事实,总有人会记得他曾经姓谢。”高局这时才坐下来,紧绷着的脸微微放松。
“我没有在隐瞒,我确实不知情。即便我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那些都是别人的一面之词,说出来也拿不出证据,反而会给人带来引导性。”谢臻手指弯曲,在面对高局的时候,表情没有了方才的泰然自若,甚至在听见已经查到靳时雨头上时,无措了一瞬间。谢臻的眼睛在对上高局那双如同鹰般锐利的双眼时,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谢臻曾经最钦佩的人就是高局。在这个时代,拥有权力、优越地位的那些职位,大多数都被占据整个社会群体少部分的alpha搜刮去,在竞争的激烈、与身俱来的劣势下,高局是鹤英分局内第一个beta局长。高局有手段、有魄力、有胆识,在很多方面,都不输于那些alpha,他顶着比别人更多的困难因素,坐上了别人没坐上的位子。谢臻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只是他或许很难再有机会。
“我记得你刚进警局的时候没有这么瘦。”高局突然岔开了话题,静静地扫视了谢臻两眼。
很莫名其妙的叙旧。
谢臻扯着嘴角,露出不太好看的笑容出来:“靳时雨也这么说。”
当谢臻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照着前段时间的天气,这个时候天本该还是全黑的,可现在却露出了些许余光。地表延伸到远方,这些用钢筋、混凝土打造出高楼大厦矗立着,微弱的橙红色余光在天边散开,谢臻摸了摸干涩的眼睛,试图揉出眼泪来润一润。
却在闭眼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又紧实的怀抱牢牢禁锢住,谢臻嗅着熟悉的洗衣液气息,混着这人头发上的洗发水香气,主动伸出手来拍了拍靳时雨的背。
像拍躁动不安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安抚性地拍着。谢臻声音有些疲惫,强打着精神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靳时雨的声线有些闷,低低的。
回家,他们两个有家了。
靳时雨有家了,谢臻也又有家了。
谢臻曾经在失去一切后崩溃过,失控过,他失去自己的弟弟、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失去理想、失去朋友、失去人生……他像一个孤魂游鬼一般行尸走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见证过太多人在惨叫中死去,见证过太多人的鲜血。谢臻拥有金钱、拥有权力,生活仿佛高枕无忧,却又过得胆战心惊,实际上他分明一无所有。
而他终于失而复得,却仿佛又要再失去了。
谢臻勉强笑笑:“这里离回家的路才几分钟,打个车没多久就到了,你还跑这一趟。反正你也是要上班的,我自己回去吧。”
靳时雨没有吭声,伸手替他理好头发,然后才慢慢说道:“我送你。”
经历过一个晚上的讯问和自我复盘,一直没合眼的谢臻精神有些许疲惫,发白的面色、乌青的眼下,无不彰显着他状态称不上太好的事实。清晨时雾气重,仿佛整个人都蒙在水汽里,潮潮的、湿湿的。
坐在车上,谢臻盯着车窗,朝着远方望去,有些失神。
靳时雨忍不住抽出神绪来:“哥,在想什么。”
“我在想,下一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谢臻倚靠着车窗,语调平平,波澜不惊。谢臻的手指盖在自己的膝盖前,保持着这样一个动作,静静地,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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