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轻轻叫了一声:“靳哥……”
陈家伟抬手摁住乔乐蠢蠢欲动的手,面色冷静地坐在了靳时雨对面。
靳时雨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突然开口:“放松点,没事,做好你们该做的。”
说来也是巧的,他们三个人是差不多时候进的警局,相互陪着的时间也是最长的,光是审讯这一件事,靳时雨分别和乔乐、陈家伟都不知道搭过多少回了。现在他们坐在对立面,而平日里有些吊儿郎当的陈家伟,却变得分外冷静,他觉得这种感受很微妙。
刚入职的时候,靳时雨和陈家伟一道出去出任务,靳时雨从小到大被磨平了同理心,以至于无论他眼里出现什么样的场景,他都能维持着一股可怕又令人胆寒的平静,而头一回见血、见真实横飞的血肉的陈家伟不同,他会感到不平、愤懑和怒火中烧,有时候几乎是走向失控,于是靳时雨就成为了一剂镇定剂。陈家伟偶尔会看着他平静又冷漠的脸出神,然后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问靳时雨为什么想要当警察。
靳时雨每次都是草草回答,盯着显示屏答了两个字:“适合。”
但是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东西是界定真正适合和真正不适合的呢?没有。
可陈家伟总是能够在靳时雨身上深切地体会到适合这两个字是如何具象化的。陈家伟刚开始对靳时雨误会颇深,他当时年轻气盛,瞧不上靳时雨这种过于冷眼旁观、冷心冷性的人,总和旁人一样觉得他来做这份职业,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算是丰富点经验,毕竟背后还有大人物撑腰,之后一定有更宽广的未来。于是陈家伟不喜欢他,刚开始很多次出任务的时候,和靳时雨只保持最基本的沟通,其他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
而事实上,靳时雨只是不愿意为别人的事消耗自己的情绪而已,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不畏惧强者,也不同情弱者,就像个什么都不在乎、对任何东西都视若无睹的人。在人人都可怜谁的时候,靳时雨只是在人群之外淡淡瞧上一眼,然后尽了自己该尽的义务,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或许在工作之外还会搭上一把手。在人人都畏手畏脚不肯出头的时候,靳时雨会拨开人群走出来,然后对着无赖就是一脚。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善事是善事,也不觉得自己的无畏叫做勇气,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顺手的事而已。靳时雨从来都不是别人口舌之中的“傲”,他是纯粹的不在乎和完完全全的平静。
对于靳时雨为什么做警察的回答,陈家伟也觉得,可能再也找不出比“适合”这个词更适合靳时雨的词语了。
陈家伟盯着靳时雨的脸,片刻后让乔乐打开了录像,照例开始讯问。
六年前的监控录像早就已经无影无踪,就连当年在查探谢臻过失杀人的案子的时候,家门口马路对面的监控也“碰巧”受损,有关于靳时雨是不是最后一个见过谢天宇的人的猜测,是由几个目击证人互相佐证的,有人透过窗户看见靳时雨与谢天宇在屋内发生争执,其后临近傍晚,靳时雨离开谢家,自此再也没有回来。
谢天宇有纸质阅读的习惯,每天都会订阅几份报纸,负责小区辖内送报纸的员工证明,每一天谢家门口的寄存箱都被清空了。不仅如此,也有邻居证明在靳时雨走后几天,谢家的灯是按照正常作息亮着的,也就说明在靳时雨走后,谢天宇一直待在家中没有出过门,期间没有人能够证明有人中途来到过谢家再离开。
而谢天宇体内注射的药物成分份量、浓度与文慧和杨四体内的一致,通过推测药物发生作用到死亡的时间倒退,和靳时雨离开谢家的日子基本吻合。
而据靳时雨个人回答,他非常确认在他离开之前,只有自己被扎了一针,而从未有过任何意向采取谋杀。
这场讯问长达两个小时,靳时雨事无巨细地讲述完了所有他知情的东西,包括连众人猜测、怀疑的作案动机都坦诚相告。而事实证明,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打了个死结,最后一个见到谢天宇的谢臻和倒数第二个见到谢天宇的靳时雨,都坦白出一切,并坚持认定自己并没有蓄意谋杀。而在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中途来过,是不是他们两个人中有谁在说谎,都无迹可寻。
而当年串通尸检的法医作出假报告,让这件事以“过失杀人”草草结案的人是谁,也依旧不得而知。警方最终只在这位法医的一位表亲戚的账户上查到了一笔异常金额,而它来源于海外,一个无从查起的账户。
靳时雨心中有猜测,在鹤市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大概只有沈京昭。沈京昭家世显赫,但人丁稀少,到了他这一辈,依旧在公安部门里工作的只有沈京昭一个,可过去埋下的人脉、人情可谓是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想要做到这样的事也是轻而易举,更不用提他家里财力雄厚,但他做事可以说是细致缜密,不出披露,在这次彻底暴露离开海市之前,几乎没有人会防备这样一个人。
甚至,更好笑的是,靳时雨觉得沈京昭只是没有兴趣再虚与委蛇而自爆明牌。
靳时雨被停了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面临反复的讯问,又由于他们遭受的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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