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宛若压着岚烟细雨的低懒嗓音随之徐徐响起。
“六年没见,挽云的小姑娘都已经出落得这么惹眼了。”
登对
楚渝闻声看过去, 就仿佛见到了水墨丹青中的仕女从画里走出。
来人穿着一身月魄色的及膝棉麻裙,其外宽松地笼了一件羊毛长衫,云鬟雾鬓的发用一支木簪随意挽着, 与这间茶馆好似浑然一体,从内到外都透着股闲雅气韵。
待女人走近,黎以白唤了一声,“沈姨。”
沈卿来到桌旁坐下, 却并未当先与她闲谈, 而是对着楚渝看了一会儿, 随后弯着眼尾一点头。
“嗯,挺登对。”
黎以白微微笑起来, 向楚渝介绍:“小鱼,这是我母亲的好友沈卿,也是这间戏曲茶楼的老板, 你叫她沈姨就好。”
许是茶楼的氛围实在闲适, 又或者沈卿自来便让人感到松泛, 楚渝并未觉得拘谨,自然地随黎以白喊了一声,“沈姨。”
她对方才沈卿的那句“登对”有些好奇,只是到底不便细问, 目光来回梭巡了一圈,落在黎以白身上后,便又恍然明了地笑了一下。
今日她着绿袖白衫, 黎以白恰好便穿了白袖绿衫,只不过是墨绿色大衣和府绸白衬衫, 看起来沉稳里透了些随性的慵懒,恰如其人。
未曾约定的一点默契, 让楚渝禁不住微微弯了眉眼。
沈卿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戏?”
黎以白笑说:“夜里要去江边看灯,小朋友喜静,思来想去您这里便很适合消磨时间。”
沈卿嗔她一眼,“这是说我没生意呢?”
黎以白也不辩驳,从容道:“您若愿意开嗓唱一曲,又岂会没生意。”
听二人谈话,楚渝有些好奇,“沈姨会唱戏?”
沈卿似乎很喜欢她,拈了一块花糕递给她,笑道:“年轻时唱过几曲,现在早就丢了本事了。”
黎以白微微扬眉,看着楚渝道:“沈姨年轻时是燕市戏剧院的台柱子,二十年前离开剧院来溪市开了这间茶楼,这些年燕市还时常有人来寻她回去唱戏。”
言下之意,当家的本事怎可能说丢就丢。
楚渝接过花糕,凝眉思忖了一会儿,惊讶地问:“难道您是唱昆曲的那位‘沈停云’?”
沈停云是近年来享誉南北的一位昆曲演员,一折《惊梦》唱得冠绝当世,但凡学戏曲的几乎没有没听过这个名字的,便是楚渝也在戏曲课上看老师放过她的演出唱段。只是其人不知为何在如日中天时忽然就隐退,没了声息,叫许多大家为之喟叹,不想今日竟然在这样一方茶楼中见到了真人。
闻言,沈卿笑了一下,“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得她确认,楚渝忍不住看了一眼黎以白。
学姐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能有沈停云这样的好友?莫非也是一位戏曲大家?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卿笑道:“挽云是学文的,不会唱戏,但很会听戏,当初我能进市戏剧院,也全靠她拉着我去找严院长试了一段戏。”
这便是知音了。
一阵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眼下安闲,楚渝看了一眼手机,抱歉地站起了身。
“我出去接个电话。”
沈卿笑着看她走出门外,懒声道:“你妈样样都好,唯独眼光不好。所幸你看起来比她眼光要好上许多。”
黎以白亦笑,“只是还没开窍。”
清妩的凤目睨她一眼,“你这么聪明,她开不开窍难道不是看你意愿?”
黎以白含笑低眸,“来日方长,总要给她一些时间。”
不知想到什么,沈卿微叹一声,“也是,你们年纪小,还有很多时间。”
说罢,她饮一口茶,转了个话锋,“自挽云去后你就再没回过溪市,今年怎么想起回来了?”
“有些旧物总是要收拣的。”黎以白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旧照片,“过年那几天回了一趟老房子,在柜子里找到了这张合照,我想您应该会想留下,所以今天把它带来给您。”
照片上是两个鲜眉亮眼的女孩,皆穿高领衫百褶长裙,笑容一明丽一温婉,勾手并肩,似是一双风情迥然的并蒂莲。
沈卿顿了片刻,徐徐接过照片,“原来这张照片在她那,难怪我后来怎么找都没找着。”
她将照片翻转过去,目光触及角落里一处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图案,垂着眼睫似是轻笑了一下。
“这是当初我进入戏剧院时她同我在剧院门口拍的,还说等我成了角儿她就要凭这张照片来找我,让我当她一辈子的饭票。我当然知道她是在说笑,她是黎家的小姐,多少人巴着想要请她赏脸吃一顿饭都求不来,又哪里轮得到我来当她的饭票。但我当下还是极开心的,承诺等她写出自己的戏了就做她的主角,往后她写我唱,要让她和我的名字一起响遍所有剧院。”
说到此,笑容忽而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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