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仞:“……”
陆洺:“我没有看到那份报纸,我母亲说照片上所有人都笑得很幸福。”
云千仞如鲠在喉,伸手握住陆洺的手,发觉陆洺的手有些凉。
陆洺直言不讳:“我母亲因为三个月的爱情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所以我觉得爱情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它会束缚你,限制你,牵扯你,最终把你拖进深渊。”
云千仞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说什么都是空话。
然后云千仞听见陆洺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异常笃定的话:“我绝对不要变成母亲那样,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解除搭檔关系吧
听见陆洺的话,云千仞下意识地想劝,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其实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但他张张嘴,又不知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劝陆洺。
陆洺母亲的哀苦深深地影响着他,那些辛酸和悲恸,岂是一两句话能消去的。
云千仞叹气,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抱了抱陆洺。
陆洺回抱住云千仞,脸颊轻蹭他的鬓边:“哥,我好想吃热乎乎的南瓜派,可食堂从来没有。”
云千仞:“我来想办法做。”
陆洺:“还有鸡蛋糕土豆泥红薯饼和炒栗子。”
云千仞:“好,但是有些食材不好弄,可能需要点时间。”
陆洺勾唇笑了笑,松开云千仞,拿起盘子里的曲奇饼干放进嘴里,用尖利的虎牙咬下一大块:“逗你的。”
云千仞:“啊?”
陆洺:“我没想吃那些,我就是觉得现在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说好。”
云千仞微怔,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确实如此。”
陆洺嚼着脆香可口的饼干,正想感慨一句悲情故事从来都是这么有用,但他话还没说出口,云千仞先道:“不过,如果你是平时就想吃这些,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做的,所以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
“为什么?”陆洺拿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看向云千仞,调侃道,“因为我是个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早早自杀,从没吃过这些可口食物的小可怜吗?”
云千仞也看着陆洺,目光热烈坦率:“不是,是因为你是阿洺,是我的搭檔,我的哨兵,也是我的……”他顿了顿,“我的朋友,我的弟弟。”
云千仞:“阿洺,获得幸福和疼爱是不需要有悲情的事做前提的,总之,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竭尽全力做出来的。”
陆洺:“……”
明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陆洺的嘴角却压了些许下去,胸膛涌起的异样让他感到混乱。
但陆洺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自然,回答云千仞:“好。”
两人又坐着谈了会天,云千仞忍不住问:“阿洺,所以你现在知道你生父是谁吗?”
陆洺点点头。
“什么?”云千仞惊讶,“是塔里的军官吗?所以你才会来第七子塔吗?”
陆洺:“之前他来森林找我,我不认得他,以为是陌生人,还和他谈天交心聊得很愉快,然后他劝我来第七子塔,我就跟他来了,结果没两天他就离开了子塔留我一个人在这,某天我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就是我的生父。”
云千仞听陆洺一直用‘他’指代生父,明白陆洺并不想说生父的名字,于是不再追问。
“啊。”云千仞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卡尔西法这个名字,是你生父取的吗?”
陆洺点点头。
云千仞恍然大悟:“难怪你那么讨厌这个名字。”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晚上,时针晃悠悠地指到了十一的位置,云千仞记得陆洺第二天还要早起训练,便让他赶紧去休息,并和他说了晚安。
夜里云千仞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满月清辉,因思绪纷杂而睡不着。
他现在既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因为陆洺愿意对他敞开心扉讲自己以前的事,难过则是因为陆洺遭遇的那些苦难和荆棘。
云千仞一遍遍细想着陆洺说的话,忽然对其中一件事感到困惑。
陆洺的母亲自杀那年,陆洺才十岁,从那以后,陆洺独自一人在深林里长大,所以陆洺必定熟悉深林,会把深林当作他的舒适区,一般来说,人离开舒适区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决心的。
但陆洺在遇到陌生的、不知身份的生父后,因为短短几天的交心和闲谈,竟愿意跟着人离开深林前往第七子塔。
为什么?
云千仞又想起自己去求陆洺做他搭檔的那天,陆洺最在意的是两人能做搭檔多久,还让自己在许诺书上印手印。
云千仞猛地意识到什么。
其实那个在深林里费劲求生、默默长大的少年,一直都很孤独啊。
因为寂寞,所以才会跟着相识几天的陌生人离开深林,前往他甚至都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第七子塔。
因为孑然,所以才会在知道搭檔不能单方面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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