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凉州马。”
“当年,我父亲赴任武安军节度使,带过来的就是纯血的凉州马。只后来混血混得,一代不如一代了。还是得纯血的才好。”
肃王年轻的时候替父亲崔涪打地盘。他是崔涪的儿子里最勇猛也最擅长智计的。
但崔涪来自许州,实际追溯祖上乃是清河崔氏。便在前魏时,依然是世家大族。
他极重嫡长。
又肃王的嫡母颇有手腕,嫡长子稳稳立住了,才许庶子们出生。
年纪上便吃亏了。出生的时候,崔涪与长子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长子虽庸碌,但其实也没犯过大错。没犯过大错的嫡长,在父亲的眼里就是好的。
肃王问:“你不会只有这一匹吧。”
世子昨日对肃王说过:“仆人骑乘的都是宝马。”
肃王就猜到了。
前些年北方一直战乱,定难军李家未曾向伪梁称臣。这样的纯血凉州战马,很难在那种形势中穿过中原抵达邓州。
必然来路有问题。
既然来路有问题,一匹两匹的又不值当。
虽然他认识叶碎金才短短一个时辰,但他认为以叶碎金这年轻人表现出来的心性,她既有门路弄来凉州纯血马,自然不甘于只弄几匹来当作炫耀富贵的坐骑。
从她在邓州、唐州、均州的事上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极为务实的人。
叶碎金微笑不答。
肃王便心照不宣了。
“我听闻定难军李家已经称臣,他竟然连战马都控制不住?”他问。
叶碎金道:“我耍了点小聪明。赶在那之前弄到手的。”
肃王道:“那也是他无能。”
肃王不掩饰自己对晋帝的不喜。
“逐鹿问鼎,是我们汉人的事。”他道,“纵打来打去,也不过是姓氏之争。华夏二字,不会断绝。”
“非但不会断绝,反而旧朝死去,新朝创立,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但胡人是不一样的。”
“燕云十六州割了去,中原再没有这样好的养马之地了。对抗北地胡人,没有好马,没有好的骑兵,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
“胡人与我们,非是一家一族的姓氏,乃是种血之争。”
“他日若胡人踏破襄阳,非只中原,只怕整个天下,千里江山的汉人,都要剃其发易其服,礼乐不再,沦为牛马猪犬。”
叶碎金垂眸听着,她抬起眼。
许久,她宣告:“收复燕云十六州,是我的梦想。”
这个梦想,偶会呢喃,亦会梦到,但从未大声地说出来过。
因为人们认为,那是皇帝该做的事,不是皇后该操心的。
肃王抚摸着马颈,转眸看她:“要么,你做他的大将。要么,你掀翻他。”
唯有这两条路,才能实现这个梦想。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