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喊顾剑,陶水心道不好,立即丢开手,扑棱蛾子似的逃跑了,转眼不见了人影。陶姜浑身狼狈栽在雪堆里,还压住了拿着小铲玩雪的童姐儿。童姐儿记着这人昨晚咬她了,警惕地盯着她。陶姜一张口?,小丫头立即扬起一片雪,从她身下?爬走了。陶姜:“……呸呸呸!”顾平章拧了眉看她这副模样。头发也?没梳,满头满脸满身的雪。给?人欺负惨了。陶姜:“咳咳,夫君,你回来啦!”她试图挽回一下?形象:“我们玩雪呢!你不懂!这是最时兴的游戏。”“鞋呢?”陶姜一看,一只鞋也?跑不见了,瘦削的脚丫冻得发红,踩在雪里,红得刺眼。她往回缩了缩:“忘,忘记了。”顾平章伸手将一物?往她脚下?一扔。陶姜一看,可不就是她丢的鞋!她立即弯腰穿上?,颤颤巍巍站起来,狗腿:“夫君你真厉害!哎呀,夫君你真好!”“呵。”“还不回屋梳洗。”陶姜立即狗腿地跑在前?头:“这就去!” 074074陶姜店里?这些人, 大都是些离家逃难之人。年底盘完账,店铺歇业,陶姜便留他们在?一处, 租了隔壁院子,大家热热闹闹一起过个年。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份子。陶姜跟大家游览了华亭十景:九峰环翠、三泖回澜、蒲江落照、海门晴眺、学潭夜月、孔宅寻梅、生春待渡、漕浦归帆、夹桥双刹、东谿秋泛。1过了正月初七,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回去?准备开店事宜。衷哥儿和几个小伙伴玩得好, 童姐儿和荣哥儿几个走的时候, 他哭得震天响, 死活不让走。婶娘差点制不住他。顾平章拎着颈子将他放地上, 他蔫了,不敢嚎哭, 改为一抽一抽地啜泣。陶爹他们上了船, 挥手告别。他们要回青浦去?。陶水和陶山在?县城里?置办了庄子房屋,使他们不再为温饱担忧, 可以安心侍弄花草田地。这回来,两个人气色红润, 身?子结实?许多,精气神完全?不一样。陶姜总不是他们的女儿,总是有一层心虚, 不敢跟他们接触太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两个人也有些不敢跟她走近似的。江天一色无纤尘, 水边积雪泛白, 天地孤寂。离别让人难过, 陶姜走到水边,挥手大喊:“爹!娘!再见!明年来京城!”“知道啦!”吴翠声音洪亮, 群山都是她的扩声器。衷哥儿也跟着大喊:“明年!来!”楼哥儿立即回应小伙伴:“来!”船越来越远,只剩一片缩影,如?一叶扁舟,在?江上飘荡,飘着飘着连那一小点影子也瞧不见了。衷哥儿红着眼睛,又?开始一抽一抽地哭泣。顾平章牵着他,淡淡道:“哭什么?”衷哥儿一听,被他的冷漠伤到,“哇”哭得更大声:“他们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要接受事实?。”衷哥儿转而扑到婶娘怀里?。婶娘抱着他哄:“别听哥哥的,他是大人,咱们小孩儿想哭就哭。”陶姜狠狠瞪顾平章一眼:“就是!”她红着眼眶,被陶水取笑了。
“多大的人了,羞不羞。”陶姜:“陶水!”“没大没小,叫哥!”“切!你哪里?有哥哥的样子,滚!”陶山失笑,他拍拍陶水肩膀:“你多大了,何时能沉稳一些?”陶水嘴里?叼着根稻草,吊儿郎当:“已经沉得不能再沉,稳得不能再稳了。”他指了指陶姜:“那个丫头才要沉稳些呢,世上就没有她这样的小娘子。以后到了京城,见的都是心思多的人物,她那个傻样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陶姜气愤:“你才傻样。”陶山做和事佬:“好了,你们俩都是大人,都该稳当些才好。”陶姜、陶水齐齐抱臂扭头,嘴撅得能挂油壶:“哼!”日子就在?陶姜教唆衷哥儿干坏事,——一般是些爬别人家墙,偷吃过年祭品一类的事,被顾平章抓到,两个人一起受罚,衷哥儿越来越失去?对大人的信任中度过。开春,雪化了,华亭的花儿、树儿陆陆续续发出新芽。稻田里?满是农人忙碌的身?影,一个个扬着鞭,捉着犁,跟在?水牛后面,慢悠悠却又?坚定?地划过一道道弧线。吴均送来了去?年的稻种,陶姜自己留了一些,大部分叫他继续种。授花授粉之事她写了一本册子,原原本本教他怎么做。于?种地一途,吴均比她能干。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吴均虽然不懂陶姜为何要将这种稻子的花粉授给另一个稻种,陶姜无法向他解释现代?生物学微观上的研究成?果,只告诉他,这样子种出来的稻种会?结合两者的优点。就像生孩子,小孩可能像父亲,也可能像母亲,也有可能谁都不像,或者谁都像。她要种的,便是兼具了两个品种优点的稻种。这样一说,吴均立即明白了:“小娘子真乃奇人!我们祖祖辈辈种地,却从没有人发现还可以这样改善稻种!”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正在?进行的,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业,他看待那些稻种,就像一颗颗有生命的东西。他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小娘子对他的信任。他更想看到世上再没有他们这样的难民。如?果真能种出陶姜说的那种稻子,他这辈子也算值了。祖祖辈辈面朝泥泞,侍弄庄稼,他没有教祖宗失望!陶姜给吴均水稻杂交手册时,顾平章就在?一旁看书。陶姜说那些话也没有避讳。临走前,她交代?吴均:“这个册子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我让你做的事情,若是教心怀不轨之人知道,定?会?引来祸端。你要将上面的内容记住,万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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