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记得那个五月的下午,娑罗树开始开花,一簇簇四瓣白花聚在一块儿,透着淡淡的紫,形状像佛塔一样,重重叠叠连成软而绒密的淡紫色云雾,象征着佛法无边。这样一派吉祥如意的景象中,师父形销骨立,干瘦的手臂颤抖着,已无法自行起身。
“师父,我带你回去吧,我可以背着你,我们回少林,让寺里的僧医为你医治。”延净急切地说道。
永渡听罢,缓缓转动那干枯的脖颈,将脸对着他,眼睛却疲惫地闭着:“你要回哪去?”
还是这一句。
可心急如焚的延净已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回少林!我们回少室山去!”
师父终于睁开眼,可他只是静静看着延净,看了很久,接着,很轻很慢地闭上了眼:“看着你的心,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疾病如藤蔓,紧紧缠住了永渡日益衰败的身体。到了十月,师父终是圆寂了。
延净坐起身,看向窗外的阳光。如今快到三月,天光明媚,风中都带着一丝花香,他转头看向礼萨,礼萨依然懒洋洋躺着,看向他,仿佛在等待他回答那一个问题。
“我如果不留在这儿,或许会回到少林寺……”延净还想说或许也并不会回去,但没等他说完,礼萨便噌的一声坐起了身。
“回去?少林寺?”礼萨敏锐地抓住关键,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曾经的凌厉凶狠,紧盯着延净,咄咄逼人。
延净没想到礼萨会有这么大反应,不明就里,诚实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延净眼前一黑,直接滚下了床,接着,一柄寒光冽冽的弯刀,再次架在了他脖子上。
夜色静谧,大殿中的烛台静静燃烧,火光微微晃动,映着佛像破旧的脸。
礼萨左手握着那柄孤独的弯刀,坐在供桌上,歪着脑袋看佛。
佛像的外漆都剥落了七七八八,虽然延净时不时会去修补,但庙里材料短缺,终究还是补救不及。
不过是具木骨泥胎。礼萨嘲讽地想着,想起大光明寺里碎得四分五裂的明尊像。这些神像连自己都保不住,又该如何去保佑别人?
礼萨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的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痛。这尊破败的佛像脆弱不堪,只需要一刀劈下,便能支离破碎。
残破的佛像低眉敛目,外漆剥落的脸庞噙着笑意,一如经年的安静和温柔。
他看向它的眼,突然想,自己回不去明教了,就像延净回不去少林,他们的命轨将永远交缠在这里。而它洞悉一切,静默不语。
礼萨仰头看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得月色无言,虫鸣都渐渐沉寂,最终,放下了刀。
他转身离开了大殿。
延净的方丈室比僧房要更通透些,月光洒入,屋内朦朦胧胧,像处在恍惚梦境。
延净躺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响。像是等待已久,他睁开眼,看向门边的那道身影。
礼萨走进来,关上了门。
他来到床边坐下,微微一侧身,看向了延净。
他们都没有说话。
延净仰头去看他,看他的绿眼睛慢慢从出神到回神,从茫然聚焦到自己身上,接着,礼萨伸出手,轻轻抚摸延净脖颈处的伤。
新伤叠着旧伤,是一道还未愈合的疤痕。
“……疼吗?”礼萨开口问。
“疼。”延净没动,眼睛凝着光,看着他,一眨也不眨。
礼萨没有想到延净会这么诚实地回答,静了一会儿,无声地笑起来。
那笑似乎带着丝温柔,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那双绿眼睛软了下来,在月光里,软成观音玉净瓶里的柳枝。
礼萨在黑暗中抚摸他,以手作眼睛。从脸颊,到颈项,再到锁骨和胸膛。手一路向下,一路解开了延净的僧衣,随后,伸进了裤子。
延净握住了礼萨作乱的手,他坐起身,与礼萨对视。
沉默像月光,漂浮在他们之间,礼萨红棕色的发披散着,在沉寂夜色中,红得颓靡而灰败,像火焰燃烧后的余烬。
延净想起四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沉寂的夜晚,他抱着师父的舍利盒,背着包袱,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就要永远离去,再也不回来。
可在一只脚踏出庙门后,他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院中那棵娑罗树在风中微微晃动枝叶,月光沉默,照着老和尚孤独的坟茔,像一个小小的山丘。娑罗树连接着山丘与月亮,是一条衰老崎岖的石路。
延净最终回到了庙里,再也没有离开。
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此时此刻,他看着月光下的礼萨,内心一片通透安宁。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他凑上前,笨拙地亲吻他。
礼萨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客为主,轻咬延净下唇,伸出舌尖,沿着他的唇缝黏糊糊地舔,要将他的唇舔开。
延净哪是礼萨的对手,很快便下意识张开了嘴。于是,那湿漉漉的舌尖探了进去,在他口腔中胡搅蛮缠,搅得彼此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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