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你是在哭吗?
是为了我吗?
第三天深夜诉说情愫萌芽
范闲现在是个鬼魂,感受不到困倦,他一整晚都飘在李承泽的寝殿里,看着他从地上狼狈爬起,跌跌撞撞走向书案,拿起红楼一遍一遍的翻着,越翻越快,最终拿着红楼掩面抽泣。
范闲感慨万千,明明李承泽一直与自己针锋相对,可如今自己死了,他倒成了这偌大的京都城里最为自己伤心悲痛的人。
李承泽后来慢慢平静了下来,但眉宇间的悲伤之色却如夜色般愈发浓重。他熄灭了寝殿内所有的烛火,一个人靠在床边呆坐着。
范闲虽然说还是对李承泽的反常行为感到疑惑,但还是慢慢飘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坐在床边。
范闲和李承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但他没侧过头看李承泽。他有点害怕,怕看见李承泽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怕李承泽如漩涡般的眼神将他紧紧裹挟、难以挣脱。
范闲必须得承认,李承泽的眼睛是他见过最好看、最能表达情绪的一双眼。
范闲突然想起某位作家曾将爱人的眼睛比喻成深海,每每与她对视就如同溺水。他初读时只觉得作者夸大其词,故作矫情。可当他看到李承泽那双眼时,那一刹那,他似乎与那位作家产生了情感共鸣。
的确,爱人的眼睛如深海,每每与之对视,就如溺水,而我心甘情愿沉沦。
范闲还在感慨回味那位作家比喻的精妙,突然耳边,传来了李承泽的一声低唤,“范闲……”
范闲心里一惊,立马飘了起来,瞪大双眼,看向李承泽,心虚紧张又惊诧道,“你…能看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很快,范闲就发现李承泽只是在自说自话。范闲心想,幸好鬼魂不会冒冷汗,不然我现在衣襟一定全部汗湿了。
“范闲,其实我从来未将你视作仇敌。我反而很欣赏你,真的!你不信吧……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不会相信。你知道吗,我娘素来就喜好读书,我从小就特别愿意和我娘在一起读书。我娘知道许多奇闻逸事,我特别期望长大后被封王爷,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说来你可能不信,是为了有更广阔的地方放置珍奇典籍。我想和我娘过安稳自在的生活。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我十三岁那年,化成一场空。我十三岁被封为亲王,十五岁那年就旁听朝政。你知道吗,我原来以为是陛下给予我的是舐犊之情,是世间皇权天家少有的父子情深。可到头来却逐渐意识到,我只是太子走向帝王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我从来都不想争,可太子信吗?他不信啊。我只想和我娘安稳度日。可他,不让啊……外人只知陛下施予我天大的恩泽,却不知这些恩泽终将成过眼云烟,黄粱一梦。恩泽,承泽,我承谁的恩泽啊……范闲,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对不起,连半分恩泽我都从未有过,从未有过啊!我得争,我不争日后就是死路一条。没关系,我不怕死,可是我娘不能因我而死啊!她从未有过其他想法,她只爱读书。谢必安,范无救,还有我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那些与我结交的朝臣,他们也不能成为权利的牺牲品啊!范闲,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我争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范闲,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滕子荆与你是生死之交,王启年坚定追随着你,范建和陈院长那么护着你,范若若也那么崇拜。友情、亲情你什么都不缺。可我,孤家寡人一个。我不憎恨你,我一直以为都觉得我们能成为挚交。你文采斐然,我爱好读书。你行事无畏,我亦不胆怯。我们那么相似,可不知道为何却成了如今这般……也许是我不配吧,不配有舐犊之情,不配有生死之交……范闲,其实我……唉……”李承泽说罢,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与痛苦,他仰起头,强忍着泪水。
月光如霜,范闲飘在空中,静静地听着李承泽诉说着藏在心底的秘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眼角闪烁着泪花。
从前,范闲只觉得李承泽行迹疯癫,为人虚假,可当他今夜听到李承泽那段苍白无力带着无尽悲伤的诉说后,他的心动摇了。
是的,他心疼李承泽。
心疼他十三岁就被太子视为仇敌,心疼他被陛下当作磨练太子的工具,心疼他虽尊贵为皇子却始终没受到世间温暖。
范闲好像重新认识了李承泽,他的疯癫下是他的悲伤,他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内心细腻……
月辉下,有一些东西已悄然发生改变,那些不知名的情愫也在此也生根发芽……
“范闲,春闱这差事,可不好办呐,你要不要我……”李承泽蹲在包子铺的长凳上,双手托着脸,好心开口道。
“不用,真不用。你只要别给我制造意外,我就谢天谢地了。”范闲还没等李承泽说完,就立马打断了他,随即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碟正冒着热气的包子,“二殿下,今天是,心血来潮想吃包子了?”
李承泽跳下长凳,稳稳站在范闲面前,甩了甩额前的那撮头发,“其实,包子不重要,我是特意在等你。”
“不,你不是。”范闲偏过头,抬起脚,往前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