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我走吗?”沈乔闭着嘴。“好。”谢源笑了一下,周身忽然爆发出极富有压迫感的冷意,举步走到沈乔的另一侧。沈乔嗅到了他身上的清冷柏木的气息,谢源则一步步逼近,姿态优雅而从容。她紧张地趴在桌子上,缩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感受到谢源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胳膊环绕着自己的脊背。似乎想要强制将她带走。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气让沈乔大声地喊出心声:“表兄!我不想去前排!”谢源深深地望着她,忽然间平静了。“你想和我分开。”沈乔支吾着不说话。“好,那我就如你所愿。”他冷哼着,拂袖离去。沈乔听出他话中的失望,顿时一惊,暗暗悔恨表兄想和自己坐在一起无非是想照顾自己,可她却这样为难他,正要起身挽回,却见谢源忽地刹住脚步。冯悯拦住了谢源。“怎么?我去前面也不行,后面也不行,难道说这方私塾容不下我?”谢源冷眼望着他,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冯悯赶紧摇头,羞愧道:“不!我想说先生没有特意叮嘱!我方才所说的都是谎话!谢小郎君还是请坐在这里吧。”冯逸仙大为恼怒:“哥!”冯悯看着谢源,同样是读书之人,谢源一身谦谦君子气度,和他这个招阳奉阴违,助纣为虐的相比较,顿觉形秽。枉顾他每日以君子之行勤勉反思己身!冯逸仙冲上前,恼火地骂道:“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了?怎么现在又反悔!”冯悯面红耳赤地解释:“是这件事实在是办不了!你这不是君子所为!”“你违背我们兄弟之约就算是君子了?!”他抬出高声。冯悯张着嘴磕磕绊绊了半天,想不出如何解释。冯逸仙恼怒他哥的榆木脑袋,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气得一甩袖子朝着外面跑了。冯悯愁肠百结,想要去追自己弟弟,又觉得不能将教室撒手不管。冯逸仙走后,谢源就在沈乔的旁边坐下,没看旁侧的沈乔一眼,自顾自拆开包袱将自己的笔墨纸张一个个摆在桌面上。沈乔坐在位置上悄悄看着谢源忙碌,桌子底下的手不安地攥着衣裳,踌躇着问:“表兄生我的气了?”
谢源看着她的时候,她满目茫然,似乎迟钝地并没有意识到冯逸仙的心思。谢源在心底长叹一声,揉了揉她脑袋叮嘱:“千万不要和除了我以外的男子搭话,他们都包藏祸心!不是什么好人!”沈乔见他情绪平和,似乎没有生气,便连声答应着,笑嘻嘻地凑过去看看他的包袱里有没有塞点心。窗外的竹林挺拔,顶端的竹叶茂密得好似草团,明明没有风,竹叶丛却忽然摇晃了一下,隐约露出个俏丽的脸。要是沈乔看到估计会吓一跳。因为赵三娘正在以一个寻常人不可能实现的轻盈姿态攀在竹子上。她已经在学堂外的林子里趴了半天,手臂酸软得很,皱着眉在自己的几个穴道上了施针,酸软感便消失殆尽。赵三娘手搭凉棚,朝着远处眺望,目力所及只看见学堂中一小点移动的人头,可作为母亲,她一眼就认出了哪一个是沈乔。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高兴,自己这位置挑得好,正对着私塾,能看得见乔乔。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乔乔和其他人相处得怎么样。正这样想着,下一秒见到沈乔被一个男孩子拉着手,牵着到座位上,赵三娘子脸都黑了。这混球小子想要干什么?他是谁凭什么拉自己闺女香香软软的小手?!赵三娘怒火中烧,靠着理智勉强没有冲进去一把扯开两人。两眼圆睁,愣是把那少年模样体型记得清清楚楚。没过多久那少年走了,乔乔偏着头与谢源说话,看着姿态十分亲近。看上去像兄长对妹妹的礼节之内的距离,但赵三娘子仍觉得有几分古怪。从竹林间下来,赵三娘先往拉了闺女手的少年离开的方向而去。她赶到时冯逸仙正对着一株老柳树踹树根撒气。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兄长就是一个怂包!不仅不会帮自己,还会反水!冯逸仙想到曾经他背不过文章,自己还帮他糊弄过爹,想到六岁那年他尿床自己背的黑锅,心里痛心。暗暗发誓,从今之后,他们再也不是好兄弟了!他要斩断六亲!从此独身一人漂泊。冯逸仙越想越觉得凄凉,好像背后都吹来了一阵阵寒冷的北风,他想自己的背影一定十分萧索且帅气。耳畔传来一阵风声,背后衣领一紧,他骇然回头,却只见一条黑影从身后闪过,将他胸腹压得生疼。冯逸仙睁开眼,发现自己此时离地面一丈余高,万条丝绦从树上垂下,竟然眨眼之间到了大柳树上,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面色惨白,手脚发软地死死抱着架着自己身子的树枝。可手心发出冷汗,连抱都抱不稳,冯逸仙快吓尿了,胸腔憋一口气,颤抖的哀嚎爆发:“救、救命啊——!”赵三娘子躲在暗处冷哼:收拾不了谢源,她还不能收拾这个登徒子吗!让你张张教训!不是什么姑娘都是你能乱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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