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君也有些失神,但片刻后便恢复了正常,嘴角微微一扯,轻轻拿起一张面具,望向裴夕舟。“你喜欢便好。”裴夕舟的眸光也恢复到以往的温润,轻声笑了笑。“两位贵人再看看灯?”老者一手接过裴夕舟递来的银两,另一只手娴熟地取下了一盏精致的花灯,递在梅长君眼前。寒风吹过,花灯中飘逸的火光微微跳动,照亮了梅长君和裴夕舟如画的眉眼。“……不用了。”梅长君似是想到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将白玉面具戴在了脸上。二人离开灯铺,穿过人潮,缓缓向位于正中的灯山走去。细雪渐渐落下,风中烛火微晃,灯山的光芒逐渐朦胧。欢乐的人群中突然传来几声惊叫。几名黑衣人从侧方陡然掠出,手中长刀映照着斑斓火光。“小心。”他身后传来她的惊呼,以及一声长刀入体的轻响。 晚来天欲雪(二)裴夕舟怔怔地回身,接过缓缓倒落的梅长君。隐藏在两人附近的暗卫终于赶来,向黑衣人合围攻去。形势逆转,黑衣人闪身便逃,暗卫兵分两路,一队进行追击,另一队守在梅长君和裴夕舟身旁。“速传太医。”裴夕舟嗓音沉涩,压住梅长君胸前汩汩流血的伤口,眸中惊怒恍若雷云。“刀上有毒,怕是来不及了……”梅长君白玉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微弱,他望见她露出的明眸,在雪色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光。来不及了?裴夕舟的五脏六腑像被沸水浸过一般,素日运筹帷幄的平静褪去,他紧紧抱着气息渐渐衰弱的梅长君,只余满腔惘然与恐惧。几点残余的灯山火色在寒风与飘雪中格外鲜明,暖光照在裴夕舟身上,将平日里的淡漠全然洗去,反而晕出几分温柔。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梅长君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夜,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又蹙眉了……”她抬起手,向裴夕舟蹙起的眉心探去,微凉的手指却在距离他眉头半寸时无力地落下。胸前疼痛传来,梅长君陷入恍惚,轻声呢喃了一句:“裴世子,我好疼啊……”裴夕舟心头突然一痛。五年前,上元夜,他听过同样的话语。“长君,你——”裴夕舟定定地望着梅长君脸上的白玉面具,急声问道。他眸中最后一层平静已被打破,落着雪花的眼睫控制不住地颤动。一阵马蹄声传来,伴着一道稚嫩却威严的少年嗓音。
“裴首辅!皇城之中,你竟护不住皇姐!”裴夕舟抬眸,只见身着一袭明黄衣衫的少年皇帝怒气冲冲地瞪了自己一眼。皇帝并未多言,翻身下马,从裴夕舟手中抢过梅长君,小心翼翼地抱进一旁的马车里。早已等候在马车中的老太医立即着手处理伤势。简单地包扎止血后,老太医便颤抖地向皇帝回话。“陛下,此毒凶险,如今殿下堪堪吊着一口气……只能回宫详细诊治。”雪势渐大,凛冽的寒风中飘来皇帝低沉的应答声。在马车外等待的裴夕舟面色一白,垂眸望向手心早已冻结的鲜血,却感到了一股灼人的炽热与疼痛。莽莽苍苍的冷寂中,五年前的回忆骤然成海,浪潮涛涛向他压来。为何是她……裴夕舟愣愣地跪在地上,一身衣衫被雪浸湿,却仿若未觉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附近人潮早已隔去,灯山燃尽,天地皆寒。……灯会遇刺,假死脱身。梅长君再次看见裴夕舟时,距离上元夜刺杀之事已有一年之久。那是一个同样寒凉的傍晚,大乾长公主的陵墓前,一批又一批的勋贵们落轿、祭拜、离开。梅长君站在不远处的石墙后,淡漠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他们或真或假的慨叹,觉得有些无趣。在世人眼中,大乾长公主命途多舛,幼时流落四海,后来回归宫廷,却在灯会遇刺,重伤不治,最终香消玉殒,并未享过几年荣华。但远离繁华喧嚣的梅长君却觉得自在极了,在假死脱身后,她随心而行,慢慢周游四方,竟将大限之日一拖再拖,在短短一年间赏过许多好景。此次回京,梅长君已走到油尽灯枯之际,但此心已然澄澈。人常想病时,则尘心便减,人常想死时,则道念自生。皇弟却不忍见她平日里那番勘破俗尘的神情,总是想着法子哄她开心,得知她想瞧一瞧自己的陵墓,纠结片刻便也应允了。于是她便拥裘围炉,藏在僻静处淡淡地看着人来人往,直到日影西斜。风起,雪落。一个单薄清减的身影逆着残阳余晖,缓缓走来。梅长君捧着暖炉的手微微一颤。一年未见,裴首辅风姿依旧,只是略微清瘦了些,向来平淡的神情也更冷了些。他独自一人踏雪而来,并未撑伞,仿佛感觉不到满肩雪粒,只是静静地站在白茫茫的天地间。良久,裴夕舟缓缓走到碑旁,冷白修长的手如同残霜未尽的寒枝,轻轻拂过碑上的积雪。天色将晚,梅长君起身想要离开,却无意间透过雪幕,将裴夕舟面上的神情收在眼底。≈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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