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放心。”她带着女使转身离开,一路行过回廊,便到了位于正中的学堂。几个梳了双丫髻的女使坐在外间的桌上,给新来的学生们登记造册。梅长君写好名字,站在门边向内望去。学堂里已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着。年纪小些的在说笑打闹,年纪稍长些的在像模像样地论着经史子集。有人的书案几乎都是连着的,其中有些笔墨纸砚同出一处,似在彰显着主人们相熟的关系。梅长君的视线游移至后方,便觉一处空空落落,有些扎眼。那是谁的位置?四周无人,孤零零的一张书案上并无名家墨砚,看起来有几分普通。但在几张素笺旁,一支沾了墨汁的毛笔简单地搭在一块木片上,恰恰吸引了梅长君的目光。这笔搁好像是……崖柏?梅长君提着自己的书匣,穿过熙攘的学生们,选定了它右侧那方书案坐下。此处居后、邻窗,周遭无人,显得格外清静。梅长君取出文房四宝放好,又从书匣中摸出一卷书来细看。不知过了多久,学堂内吵嚷的说话声忽然低了下来。先生来了。梅长君等的人也来了。学生还未到齐,先生垂首整理教案,学堂内的议论声又渐渐大了起来。裴夕舟立在先生身侧,听他说了几声嘱咐后,躬身行礼,转身向下走来。他望向自己的座位,有些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红衣身影。梅长君并未抬头。直到裴夕舟走近,坐下,取过素笺放在案几上,沾水研磨,她才放下手中书卷,侧眸转身。裴夕舟冷白修长的手指正搭在墨块上,指间染上了几分墨色。察觉到身旁人细微的动作,他手指微顿,同样侧眸望来。学堂外雨声已歇,日破云出,晨光透过纱窗照在书案上。她眉目盈盈,淡淡一笑。“……真巧。”裴夕舟点点头,并未答话。真是同前世如出一辙的惜字如金。梅长君深知他的性子,眼尾微挑,并未放过他,而是浅笑问道:“世子不好奇我的身份,也不好奇我为何初见时便将你认出?”裴夕舟搁下墨块,用素帕拭去指间墨迹。“当日家中小厮多言。”他执起毛笔,冷玉般的眸子里是十足十的淡漠,“顾大小姐初入京城,便能从寥寥数语中拼凑出我的身份,如今数月已过,想必更是知之甚深——”“自然是该知晓的,都知晓了。”梅长君撑着脸,轻声道,“但,那又如何?”裴夕舟对她印象尚佳,难得多言想劝她换个位置,以免初入书院便与其他弟子起了隔阂,却被她轻飘飘的话语堵住。他眸中漫出几分不解,仿若一枚稀世好玉染了雾色。不应该是顺台阶而下,待下课后挪去其他地方么?就像过往的其他人一样。
裴夕舟侧过身,向梅长君望去。少女端然坐在案边,眸色静如艳烈无声的春阳。他握着毛笔的手指有一刹那的紧绷。但仅仅是片刻便放松了。“随你。”裴夕舟收回目光,笔落纸上。疏朗的瘦金体,透着些许清冷孤静。梅长君的心中涌出几分复杂。沈首辅要她接近裴夕舟,自然备好了一切,其中便包括记载着他信息的书卷。墨痕深浅,一如书中内容浮沉。梅长君从未想过,前世受世人拥戴的少年国师,在更年少时,早已阅尽世事寒凉。“今日讲《中庸》。”堂上先生温厚的声音传来。梅长君收回思绪,静静听着。一入学便从四书讲起,若无基础,应当会觉得内容晦涩艰深。但能入承天书院的世家子弟本是家族中的精英,因此众人神色皆是如常。先生讲到兴起处,还会唤人起来回答。裴夕舟便是先生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每每讲到紧要处,他总被先生点起,然后面色平淡地对答如流,清冷的声音如叩击玉石。“答得好,答得好呀。”先生的话语里满是赞赏,可转身时眸中又隐隐浮现一丝慨叹。芝兰玉树的少年,为什么偏偏……他几不可见地摇摇头,继续讲课。座下的学生们就没这般收敛了,更有几人直接眸含不屑地望了望裴夕舟的方向,顺带发现了娉婷端坐一旁的梅长君。窗外日光上移,照在学堂外墙盛放的蔷薇上,课已结束。一截鹅黄衣袖打在梅长君的书案上。“你怎么坐这儿?”顾绮压低的声音里有着惊怒和不解。梅长君一边整理笔墨,一边答道:“这里清静。”“可你身边——”顾绮悄悄扫了裴夕舟一眼,只见他仍是不紧不慢地在纸上书写,仿佛并未将注意力投在这边。“总之你换个位置,实在不行……”顾绮蹙了蹙眉,“我让我身后之人腾出位置来,让与你坐。”梅长君并未回答,慢慢地将最后一卷书收入书匣。“我们总归是一个府里的,虽然有些龃龉,但大事上不会害你。”顾绮的声音透出几分真挚。“你的好意我明白,”梅长君抱着书匣,抬眸笑道,“只是我喜欢坐在这里。”≈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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