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了。他控制不住地想。
于是,他又鼓起勇气,再回过头想与猫对视,可惜的是,他抬眼间,发觉深不见底的小巷口早已没了那两只发亮的猫瞳,而高挂在小巷口的灯也不知不觉的亮了起来。
段远愫起了一身的冷汗,他有些呼吸难耐的下意识捏紧手中的塑料袋,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绕远路。
这条回家的路最终也变得遥远而漫长。
视线捕捉的感觉早已消失不见,只是余震还久久的停留在他心口中,某种怪异又曲折的变化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奇怪的一切。
最终,他敦促着来到了家门口,他还心有余兮的,心不在焉地想把门打开,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又顿住了。他并没有选择立即打开门,只是久久地站立在门外,最终还是将伸出的手放了下来。然后,下一秒,他又提起那一袋生日蛋糕,朝着原方向的楼口走去。空荡荡的上下梯,他总是踩空。踩空间,他才模糊中抹了一把眼泪,发觉自己已经在静默中的暴风雨化为了无声的泪。他软弱地无能地走下了街口,蹲坐在昏黄日落照射下的路口,又灰溜溜地走到了无人关照的小花园,坐在草坪上,将纸盒的蛋糕一层层剥离下来。
他看着那甜腻的发昏的蛋糕和松松垮垮的奶油,眼神失焦的瞬间,自己竟已经鬼使神差地,将那蜡烛一根根地插了上去。足足十七根。他一根根地插,一根根地点燃。烛火闪烁在昏黄的街口,渐渐的,花园的蚊虫也随即飞扑而来,零零散散地布满了草坪,段远愫觉得自己很可怜,但他不想回家。
家里有数不尽的暴怒、争吵。家里有繁杂多乱的暴力、求救。他太懦弱了,也太弱小了,能做的只是半张着唇恳求着母亲报警,但换来的只是疲惫般地紧紧相依,还有她那无声的泪,它滚烫得从母亲眼角掉落在段远愫的左肩。段远愫习惯了这样颓废、这样悲哀的人生。
他望着昏黄的天,总觉得这样的天就像另一道希望一般闪烁着,永无止境。于是,他又低下头看到了蜡烛。看着那雾霾环绕的蜡烛,看着蜡烛一点点的燃烧殆尽,他心想:这根蜡烛跟他的命一样短。
段远愫在心里跟自己说,生日快乐。
又闭着眼睛,思索片刻,真的就开始诚恳地许起了愿。
往年他从来不许愿,因为必然不会实现。往年他也从来不会过生日,因为没人记得。
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他在今天就想起了这个十七岁的生日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愿望。
尽管不现实、尽管永远无尽头,但他还是将愿望永远地留在了这一刻。
他许的愿望是,希望有人可以来救他于水火之中。
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承受。
他松了一口气,有一些悲哀地将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无意义的愿望上。尽管有些可怜,但他好像又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然后,他又独自一人拿着刀,将蛋糕一点点地解剖,把奶油一点点抹除掉,只吃里面的蛋糕。
他心想:吃完这一口就扔掉。
不过未免有些浪费了。段远愫犹豫着要不要留一点送别人,却又在抬眼间感受到了一个奇怪的触摸感——像是一种阴性植物,又像是一种吸血虫。而这些阴森的东西此时此刻正紧紧的缠绕着他。段远愫难以下咽了,他将手中的蛋糕放回地上,第一次,他开始惶恐。
因为他好像此时此刻正被人注视着,像是鱼缸里的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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