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悄悄看去,摘窗外已无太子踪影,只余一杯空空的天青釉茶盏。莫非太子被她的下头话气走了?姜玉竹记得话本里描绘女主发现真相后越是痛心入骨,对这段感情割舍得越痛快。看来太子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心里并未有多少喜欢。不知不觉中,窗外已是日落西山。姜玉竹看向散乱的棋盘,猜想冯少师不会再来了,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她决定先出去把棋盘收回来。走到门口,姜玉竹伸手推开雕花门扇,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罩落在她身上。姜玉竹清瞳微颤,她盯着立在门前的男子,愣怔在原地。日落融金,男子背逆万丈霞光,周身镀上一层金芒,灼然玉举,俊美无涛。“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孤来帮少傅疗伤。”疗什么伤?姜玉竹还没琢磨明白,太子突然伸手扣在她脑后,俯下身,少了男子挺拔身影遮挡,金色日光直直落入眼中,刺得她眯上双眼。唇上一烫,男子轻车熟路撬开她的唇齿,闯了进来。姜玉竹睁开双眼,瞧见呼吸之间的男子低垂着眉眼,那对秾丽眸子在夕阳下流淌着细碎星光,透着殷殷温情,看得人失了魂。短短几息,太子松开了她的唇瓣,挑眉问道:“少傅摘到月亮,心里的情伤有没有好点?”姜玉竹:“殿下可是忘了?臣并不喜欢殿下,臣只是想利用殿下忘却萧世子。”姜玉竹出言提醒太子,想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可腰肢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揽在臂弯里。她皱了皱眉,又道:“难道殿下就不介意?”詹灼邺当然介意,小少傅句句话离不开萧时晏,字字扎进他心里,搅得血肉淋漓,听得他恨不得冲进屋里,将少年丢到床榻上,让这个气人牙疼的混账东西领会他与萧时晏的不同。可他同时清楚小少傅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多疑,就像蚌壳里的肉,触一下就要缩回去紧紧合上蚌壳。上次明明是少年拒绝了他,却仿佛吃了大亏似的处处躲着他,大有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詹灼邺想摘取的这株徘徊花娇艳又娇贵,花骨朵下面全是刺,握在掌中,定会扎破皮肉。那又如何?他想要的,势必要得到,纵然染上一手的血。姜玉竹感到太子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她双手抵在男子胸膛上,掌心传递来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孤愿舍出皮囊,助少傅聊以慰藉。”姜玉竹这走向怎么和话本子里的不太一样。“可是臣不想利用殿下”姜玉竹眉心紧锁,她还想再说,可太子低垂下头,高挺的鼻轻轻磨蹭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平缓,充满了磁性。“孤心甘情愿,少傅无须介怀,除非你此前说的话都是在欺骗孤。”姜玉竹望着太子黑涔涔的眸子,心口一颤。是啊,她就是在欺骗太子,以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秘密,如果谎言被揭穿了,那秘密自然也瞒不住。她忙扯出一个欢喜的笑容:“臣当然不会欺骗殿下,在臣心中,殿下是举世无双的男子,得殿下相助,臣必然很快就能走出情伤。”小少傅抬起头,白玉无瑕的小脸迎着光,水眸盈盈,肌肤被霞光照得宛若美玉般通透,衬得唇瓣愈发红颜。詹灼邺目光黏那在朱红一点上,扣在少年脑后的手掌轻轻一托,含住那枚珍果,品味其中甘甜。怀中人挣扎了片刻,渐渐安分下来。一而再再而三同太子亲密后,姜玉竹渐渐升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罢了,终究是她骗了太子在先,反正她以后亦不打算嫁人,就让太子先用皮囊为她疗伤,待过上一段时日,她再谎称自己的情根已经被太子妙手回春。还好太子这张皮囊出类拔萃,担得上是人间绝色,治疗的过程不算痛苦。只是在这段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中,姜玉竹不敢托付出真心,她清楚太子是大燕的储君,二人身份差距悬殊,无论她是男是女,注定不会有结局。太子第二次疗伤的时间久了一些。姜玉竹担心“疗伤”时被外人瞧见,抬脚踹上了雕花门扇。在溢满旖旎余光的屋内,二人从正堂吻到厢房,又从厢房吻到书房,最后姜玉竹被太子抵在屏风上,一点点夺走她的呼吸,炽热浓烈,辗转厮磨,咄咄逼人。每当她承受不住太子迫人的目光,想要闭上双眼逃避时,对方便会啮咬她敏感的耳垂,滚烫的话灌入耳廓。
“少傅闭上眼,脑中想的人又是谁?”直到姜玉竹颤着声反复回应:是殿下,是殿下,一直都是太子殿下。那炽热的吻才会稍作停歇,施舍给她一口喘气的机会。————晚上就寝前,姜玉竹舌根都是麻的,她坐在床榻上,忍不住对苓英抱怨道:“赶明儿把你那些话本都烧了吧,里面竟是骗人的鬼话!”苓英觑了眼小姐红肿未消的唇瓣,暗暗吐了吐舌头,满脸委屈嘟囔道:“奴婢哪能想到公子与太子上演的不是调风弄月的话本子,而是活色生香的避火图啊。” 游湖之约自打姜玉竹与太子的师生之谊升华成医患关系后, 要说太子府里最欢喜的人,莫过于不必再奔波于两个院的余管事。时隔多日,姜玉竹再次回到蘅芜院的书房, 发现屋内的陈设有所变动, 她的桌案不仅离得太子的紫檀木长案更近了一些,就连以前阻挡在二人间的山水屏风都被换成了博古架。姜玉竹向余管事婉转表示还是以前的陈设好一些,可余管事摇了摇头,一脸惋惜说之前的山水屏风坏了。偌大的太子府,竟连一座小小的屏风都拿不出来, 还真是让人信服呢。无奈她不是太子府的女主人,没有掌家的库房钥匙,无法一探太子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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