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论少年的态度是憎恶还是接纳,他都要说出来。身为国公爵嫡孙,他肩负重任,在儿女私情上不该有自己的主见,他的联姻象征着两个兴旺家族的融合,情爱从不会排在第一。
利益,才是首位。可当心里装满了一个人的时候,萧时晏动摇了。他想要放下肩上重担,摒弃世俗眼光,只想对少年袒露他的心意。万一,他对自己亦有同样的感觉呢? 轻舟漏水湖水轻轻拍打着船舶两侧, 激起层层浪花,一艘凤尾画舫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滑行,轻盈得如同一只掠过水面的飞燕。半垂的竹帘下, 女子面向瑶琴, 身姿窈窕,一双纤纤玉手拂过琴弦,指下流淌着让人心醉的琴声。女子身后站着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他手持玉箫,时而用萧声附和琴音。琴音顿挫有致, 箫声温润绵延,二者相辅相成,绝妙地融合在一起。姜玉竹给自己到了一盏清茶,静静观赏着琴箫合奏的一对璧人, 觉得口中的茶水略有苦涩了些。她脑中不由浮现出太子那对清冷的眉眼。前段时日宫里赏赐下一罐极品龙井茶, 太子让她冲泡上一壶, 哄骗着她先饮下, 随后把她当作茶盏, 手掌掐在她腰间, 薄唇压在她唇瓣上, 细细品尝沾染着她味道的龙井茶。不过那苦涩的茶水在男子口中渡了一圈, 好似被她品出了一丝回甘。湖风轻轻拂过,姜玉竹猛然惊醒她居然在回忆和太子亲吻的画面。老天爷啊, 定然是庸医太子给她“下药”太重,落下了后遗症。姜玉竹脸上滚烫,赶快饮了几口茶水, 把太子凤眸含笑的眉眼从脑海中冲刷出去。一曲终止,萧时晏发现姜玉竹面颊绯红, 双眸含水,他皱起剑眉,走上前关切问道:“瑶君,你怎么了,脸颊这样的红?”姜玉竹笑了笑,解释自己并无不适,夸赞起二人方才合奏的《幽庭》高山流水,余音袅袅,想来二人日后亦会如这琴音一般,琴瑟和鸣。韩溪云听过后,双颊浮起一抹红晕,害羞似地以团扇掩面,只露出一对水汪汪的杏眸,目光流盼,看向一旁的男子。而萧时晏什么话都没说,男子低垂双眸,薄唇微抿,纤长睫毛遮挡住眸底的情绪。少顷后,画舫上的侍从端来三盏茶点放在桌案上,托盘四周堆放着不少碎冰,可见是一道凉食。萧时晏先将一盏茶点推到姜玉竹面前,温言笑道:“记得你以前曾同我提起,好奇百年前失传的蜜浮佛酥柰花是什么味道,正巧国公府有个厨子在古书上发现这道食谱,依样复刻出来,你来尝一尝。”只见胭脂水釉瓷盘内静置着一株漂浮在蜜水上的茉莉花酥油,洁白如雪的花瓣层层绽放,花瓣上还挂着一层蜜水,晶莹透亮,冒着丝丝凉气。姜玉竹轻轻挖了一勺放入口中,顿觉冰凉的酥油入口即化,奶香和茉莉花相融在唇齿间,味道香醇且清淡,轻轻一抿,又透出冰凉凉的甜味。她满足地眯起双眸,点了点头称赞道:“好吃,时晏兄也来尝一尝!”“你喜欢便好。”萧时晏盯着眉眼弯弯的少年,唇角不自觉跟着弯了起来。韩溪云低下头品尝蜜浮佛酥柰花,暗暗蹙起柳眉。她最近从萧家老太君口中听说表哥重金悬赏一道失传百年的食谱。起初,国公府里的人都以为表哥想品尝这道茶点,老太君还为此书信扬州城的一位故人,才寻到失传多年的食谱。事到如今,她才知晓表哥千辛万苦寻来食谱,又请来宫内御厨复刻出来的茶点,竟然只为满足姜少傅的口腹之欲。表哥他为何要对姜少傅这么好?韩溪云出身名门,平日里结识的公子都是像萧时晏一般的天之骄子,像姜少傅这种出身寒门的子弟,她从未低眼瞧过。不过今日一见,她发现少年容貌清丽,谈吐风雅,面对她时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倒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妙人,难怪会得表哥青睐。只不过姜少傅人再好,终究是太子一党。父亲早就投靠向大皇子,日后她与表哥成婚,萧韩两大世族联姻,注定要与太子势不两立。即是如此,她不能让表哥和姜少傅走得太近,以免惹得大皇子不满,耽误他日后的仕途。韩溪云扬唇一笑,主动介入正在谈话的二人。“表哥,下个月便是老太君八十岁生辰,不知表哥为老太君准备什么惊喜?”提及此事,萧时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之色,他剑眉微蹙,颇为无奈道:“祖母喜欢红珊瑚,我提前半年为祖母定下一盆夷州红珊瑚盆栽,只可惜在押送路上出了纰漏,恐怕难以在下月送到京城,我只能去珍宝阁去为祖母寻找其他红珊瑚。”“夷州的红珊瑚色泽靓丽,质地莹润,乃是珊瑚中的极品,表哥若是在京城搜寻,恐怕很难找到更好品质的红珊瑚。”韩溪云嫣然一笑,又贴心道:“恰巧我叔父是负责统领夷州水运的指挥使,表哥若是放心,我可以书信叔父,在运往京城的辎重里加上这盆红珊瑚,押运辎重的货船无需在各州驿馆登记入册,单走驿路,速度会快上许多,如此一来,表哥精心准备的红珊瑚盆栽便能在老太君生辰前送到京城。”萧时晏淡淡颔首,感激道:“若是能走驿路,便是再好不过,多谢表妹为我解忧。”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姜玉竹静静听着二人的谈话,在韩溪云提到押运辎重的货船不需在各州驿馆登记入册时,她的眸光忽而一亮。对啊,既然辎重不用在驿馆登记,那批走私的石炭会不会就是用这种法子流进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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