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好储君,秉政无私,心怀百姓,才德兼备,大燕百姓得君如此,乃是幸事。”詹灼邺目光落在少女天真无邪的面庞上,他轻轻挑眉一笑:“这话不像是出自姜少傅之口,倒像是姜小姐说出来的。”少女垂下眼眸,声音细弱:“小女不敢妄言,兄长的信笺都留在江陵老宅,殿下若是想看,等到小女回到江陵后,会差人将书信送来。”姜玉竹左右两手都能书写,且撰写的字迹大不一样,太子若想要看这些书信,大不了她回到江陵后写上几封。詹灼邺看着滴水不漏少女,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不必了,孤只是随口一问,周鹏,你去把姜少傅的骨灰瓮拿来。”少女依旧低垂着头,紧绷的肩颈缓缓松弛下来。周鹏取来骨灰瓮,交到太子手中。等待了片刻,见太子始终没有再说活,姜玉竹悄悄抬起头,她看到男子手指轻轻摩挲着骨灰瓮上的莲花纹,眸光专注,动作格外轻柔,仿若手中是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宝。“孤生来被世人视作天煞孤星,宫里的人都厌恶孤,憎恨孤,又害怕孤,他们将孤视作一个怪物,巴不得孤早一日死了,好还大燕一个太平盛世。”“孤用手中的剑和身上的血换来权势,地位,尊崇。让那些曾经厌恶孤,憎恨孤的人不得不去敬畏孤,仰仗孤。”“可唯独她,从未觉得孤是个怪物。”“哪怕世人都在质疑孤时,她仍选择相信孤,毫不迟疑,义无反顾挡在孤的面前。”太子声音喑哑又低沉,透着无尽的悲凉,仿若一根无形的冰凌,悄无声息扎进姜玉竹的心口,呼吸之间都刺进钝钝的疼痛。她努力收敛起心底涌动的情愫,面色淡然,语气平静:“殿下节哀,兄长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他定会希望殿下能早日放下挂念,重振旗鼓,余生安好。”“余生安好?”太子轻声重复这句话,一对深邃凤眸微微眯起,周身皑皑白雪仿若全凝在他黑涔涔的眸子里,透着摄人的寒意。“难道姜小姐还不明白,少了她,孤的余生再不会安好。”姜玉竹被太子黑涔涔的眸子盯得背脊发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抿唇不语。詹灼邺忍住想要将少女拉扯进怀中的冲动,他敛回眸光,静静看着手中的骨灰瓮。良久后,他淡声道:“孤原本想将少傅的骨灰供奉在太庙,永享世人香火,不过孤又想起少傅心系家人,每逢休沐她都归家似箭,在她心里亲人胜过天,因此,孤决意将少傅的骨灰瓮交还给姜家处置。”姜玉竹看着太子手中的骨灰瓮,她低声言谢,准备伸过双手去接。可太子立在原地,只静静看向她,并没有走上前的意思,姜玉竹只好迈开步伐,一步步走向太子。太阳不知何时藏进了乌云里,天色暗沉。高大的揽月假山遮挡大片日光,太子上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下,男子精致的眉眼在暗影中若隐若现,眸光如深潭般幽暗难明。恍然间,姜玉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毫无提防之心的鹿,而太子此时冷静沉着的模样,则像是一匹优雅的狼王,胜卷在握看着她一步步,心甘情愿走进他的领地。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少女精美绣鞋落在鹅卵石路上的细微脚步声。短短几步路,却走得格外漫长。就在她要从太子手中接过骨灰瓮时,男子原本平稳的手掌倾斜了一下,姜玉竹的手指只来得及触碰到冰凉又光滑的瓮罐身,便眼睁睁看到它落了下去。“噼啪”一声响,整个世界仿若都凝滞住了。姜玉竹怔怔看着满地碎瓷和随风飘散在空中的骨灰,脑中有一瞬间空白。她应当作何反应?此时尖叫一声会不会有些迟了?她要不要跪在地上痛哭着拾起骨灰?可就算拾起来又要用什么装?瓮瓶都碎了啊!“姜小姐?”听到太子询问的声音,姜玉竹干脆闭上双眼,口中浅浅嘤咛一声,身子软软向后栽倒过去。受惊吓晕倒,是话本子里身娇体弱的闺中女子应有的反应。若是脑子撞上假山石头彻底晕了,便不用去面对眼前混乱的局面。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肩头被男子沉稳的手臂拥在怀中,膝下探进另一双手臂,下一瞬,她感到身子悬空,被太子横抱起来。姜玉竹:装晕这个主意,属实是蠢透了。纵然紧闭着双眼,她仍能感受太子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此时若睁开眼,会不会显得太假了?还有地上撒的,空中飘的骨灰,又当如何去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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