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这里的价格不及其三分之一。”
“所以老先生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看你字写得不错,不如来跟我干书坊生意,何必瘸着腿还做那要风吹日晒的活计。”
原来只是要招揽伙计,还把他的摊砸了,不留他拒绝的余地。
陈术问道:“敢问先生贵姓?”
“我姓姜,单名一个群字。”
“姜店家,倘若平日我遇到这么好价格的书坊,兴许很乐意进来走走,但今天没那个兴致了。方才店家的善举,恕在下无以为报。”他向姜群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边要走了。
“你敢?”
姜群这一嗓子吼得陈术愣了一下,走到外院大门,才看到那大汉堵在大门口,伸展着四肢,呈现出一个‘大’字,将大门遮得严实,不容任何人都通过。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脑子都被墨水给淹了?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种自视清高的文人,考功名考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不学其他的东西,固执守旧摆谱给老子看,就该活活饿死!”
无缘无故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陈术不怒反笑,喜上眉梢,桃花面柳叶眉像染上了春意似的,姜群看了更气了。
“竖子!你笑什么?”
“本不应该笑的,是姜店家那一番话让我想到了已故的师父,他老人家故去到现在一个梦都不愿托给我,店家的话圆了一点我的念想,不由得喜从中来了。”
“老夫不过点了你几道,你竟然骂老夫像个死人?”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他又看了眼门口当门卫的大汉,“若是我愿意来这里干活,今天可以走了吗,家中还有急事要做。”
姜群惊讶他改口如此之快,有些不放心。
“那是自然,你腿脚不方便,我让齐娃子送送你。”他挥手把那个大汉招来,小声耳语了几句。
齐娃子背对着陈术,在两人相隔一尺的地方蹲了下来,示意陈术上来,这是要背着他走的意思。
陈术一向不喜与人肢体接触,婉言拒绝了,可人还是跟到他身后,尾随他回家了。
路上齐娃子还留下记号,防止返程的时候迷路走丢,举止行为与常人无异,只是听不见他讲话,交流困难。
后来陈术真到姜群那个书坊干活了,领着还不错的月薪,只是店家脾气火爆,人手不够时不时招揽来的伙计全给人家气走了。
姜群骂人的时候陈术就在里屋刻印雕版,或是誊写话本,心静止水,腿伤也慢慢好全了。
和齐娃子也逐渐混熟了,他本名叫齐三意,是姜群的外孙,少年时中了严重的风寒把脑子烧坏了,他不是记仇的性子,与其分工干活,能轻松不少。齐三意不能讲话,但能听懂话,不过要多说几遍,手脚并用比划给他看。做泥活字的时候,齐娃子负责和泥分块,而他只需要以雕版为模制活字,拓印个两千左右的常见字,工程量大不说,时不时还会被揉炼泥巴的齐三意糊一手难洗掉的泥印。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术干不全是写字拓印的活,姜群时不时扔下画册让他临摹出复本,再出奇的东西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这天,姜群早上给他拿了本春宫图册,说是下午回来时要看到一模一样的复制本。
没成想回来时没看到复制本,母本倒被毁了,画面里袒胸露乳交叠的人群不论男女都被墨水洇染涂黑了,图册里每页只有脖子和头可见,怪异得引人发笑。
不消想就知道谁干的,姜群越过走廊玩的齐三意,直接找正房的陈术。
“躲什么躲,把你的头正过来!敢做就要敢当,也没见你满腹经纶,别拿程朱那套灭人欲的套话来当说辞,毁了我这一本图册有什么用,有种把天下人多春宫图房中术全烧全禁了,把人都给灭种好了!”
“低着头干什么,叫你把头抬起来!”
姜群这段时日也算看清了眼前这青年,面上的不露声色伪装术了得,只是一些微表情叫他抓住了马脚,性子良善连傻子都能欺负,但其实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对自己耍无赖了,仍谁欺负他,他都不在意。
一顿输出好骂都没能叫陈术正视自己,姜群干脆把那份毁坏的图册摊开摆在陈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谁知陈术一脸菜色,图册没他视野里呆上一秒,他就连忙起身,连找痰盂的时间都没有,来到外墙角扶着墙呕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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